只可惜,赵宸咬牙不再回答他。 赵承渊蹙了蹙眉,又倒了杯凉茶喝了。 攸宁和太子有共同守护的秘密,这对他来说,并不是多愉快的事。 他一年里只能见到攸宁一个月,其它的时日,对她一无所知。他一直以为她只是个家境颇好的普通人家的女儿,不去查她,唯恐对不住她的一片天真赤诚。一直到今年,她要及笄了,他方去查她的身世,方知她是陈家女儿。 虽没查到太子最近这两年去襄平府的行踪,可太子若是在外出公干时转道去了,倒也有几分可能。 只是……还是有哪里不太对。 赵承渊看了已然坚持不住的赵宸一眼,“太子今日来的目的,本王明白了。无非是拿秘密要挟于本王,让本王将这亲事给退了。若是本王不答应,你便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只是太子想过没有,时过境迁,如今这秘密对本王来说,是否守住了都已经无关紧要。皇兄连续两次对本王起了杀心,不差你捅开这层窗户纸。若是真相大白于天下,对本王来说,倒是百利而无一害。”
他贴心替赵宸倒了一杯茶,“倒是太子你,无君无父,可受得住皇上的雷霆之怒?就怕最终的结果是,鱼死了,网子还好好的。”
赵宸将茶一口喝了,压下喉咙翻腾的痒意,“百利而无一害,皇叔可为攸宁考量过?她若知道了真相,又该如何想你今日的所作所为?她在你和定国公之间左右为难,又该如何自处?”
提到攸宁,赵承渊眉眼间虽有忧色,却转瞬即逝。 他朗声笑道,“那小丫头,虽有些小性子,不过心胸开阔,也有胆魄。若真到了那一步,夫妻之间坦诚相待,互相信任,倒也没什么不能解决的。”
赵宸摇摇晃晃站起身,喃喃自语,“夫妻之间坦诚相待,互相信任?”
一句话,彻底击碎了赵宸的意志。 他猛地吐了一口血,再也支撑不住,如山身躯轰然倒地,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赵承渊皱了皱眉,上前捏着他下颌往他嘴里塞了一粒药丸,方走到大厅门口,打开门,冲着外面招了招手。 远处的卫霄和梁忠相视一眼,飞掠而止。 “太子爷!”
赵承渊淡淡道,“放心,一时半会死不了。不过他再不用药治疗,恐怕说死就死了。”
卫霄不敢耽搁,抱起赵宸疾步离去。 韩钧走进来,看了看地上的血,又看了看那个黑漆箱笼,沉默了片刻,吩咐韩青,“将这箱笼送去太子府。”
“是!”
韩青一招手上来两个侍卫,抬着箱笼出了大厅。 韩钧一句不曾追问质疑,赵承渊有些意外。 韩钧淡看了他一眼,“愣着作甚,还能不能喝?”
赵承渊脸上露出笑意,“能喝!不醉不归!”
-- 宝儿再到花厅的时候,没有大声喊,却是小手拉着韩攸宁出了花厅。 一直到了个四处没人的地方,她才低声道,“大小姐,太子刚才来了,又被抱着走了,脸上都是血,也不知道死了没!”
韩攸宁心底一惊,“王爷和父亲在干嘛?”
“在喝酒!”
韩攸宁松了口气,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小丫头,太子若是死了,他们还能有心思喝酒吗?”
宝儿恍然,“那我再去看看他们谁喝赢了!”
说完就跑了! 韩攸宁与福王妃告退了一声,回了锦和堂。 韩钧与赵承渊又喝了一坛酒之后,便开始勾肩搭背哥俩好,惊煞了一众侍卫。 再喝了一坛,赵承渊不胜酒力,醉眼迷离,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韩钧哈哈大笑,“年轻人,酒量还是不行!”
话说完,也往桌上一趴,睡了过去。 赵承渊被安置在外院一个院子里,国公府侍卫贴心地进进出出端茶送水。 赵承渊始终不吵不闹不发酒疯,只躺在床上安静地睡觉。 国公府侍卫满意地走了,去了韩钧的院子。 待得院内只剩王府侍卫,赵承渊便睁开了眼,眼中一片清明。 叶常笑嘻嘻上前,手里端着醒酒汤,“王爷,是县主差人送来的,听说给定国公也送了。”
赵承渊坐了起来接过醒酒汤,汤色酒红,味道酸甜可口,喝了之后五脏六腑果真熨帖了不少。 嗯,以后倒可以随时喝到了。 “太子如何了?”
“太医院的太医都被请去了太子府,方才来的消息是,人还没醒。皇上和王贵妃都没去看望。”
叶常不由得感叹了一句,“太子虽有亲爹亲娘,不过跟没有也差不了太多。”
赵承渊神色淡淡,“正常。”
-- 离着婚期还有二十日出头,要备嫁妆,要请亲友,整个定国公府都忙碌了起来。 楚菁菁本没管过家,不过胜在用心,有韩清莲帮着,又有陈蔓旧时的仆妇,倒也大致能将嫁妆打理明白。 韩攸宁要做的,便是绣嫁妆。 玉娘得了信儿过来监督着,看着她绣得慢吞吞的,皱眉嫌弃,“你这么下去,恐怕到成亲了也绣不了两样!”
韩攸宁笑道,“王爷派人来送了信儿,说不必着急,能绣好个荷包和帕子就行。”
玉娘拿着指头直点她,“知道王爷为何这么说不?”
韩攸宁想了想,“他不计较这些呗。”
“错!他计较的很!”
“可叶常说得很真诚,还说纹样也不必选太复杂的,关键是我别累着……” 玉娘以看着不开窍的丫头直叹气,“这两样都是随身之物,是面子,若连这些都是下人绣的,他男人的面子往哪里搁?”
玉娘又凭着自己阅人无数的丰富经历提醒道,“还有那寝衣,亵裤,这些贴身的东西也得你来缝,免得哪个不安分的小妖精在给他缝衣裳的时候动手脚,把他的魂儿给勾走了。”
韩攸宁白了她一眼,“夸张了啊,王爷他定力很好。”
“切!天下就没有不偷腥的猫!林老爷为何对我死心塌地知道不?就是因为我帮他做了身寝衣,袖口那里的绣花,正正和我袖口的一模一样。他每日穿了那寝衣,一抬袖子不得想起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