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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5 师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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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陆嘉嘉赶到模拟手术室的时候,杨小澜刚好也在里面。  她手里拿着笔记本跟钢笔,冲着陆嘉嘉露出了笑脸:“江老师出去一趟,好像是急诊有个患者要她过去一趟,不过江老师说了,她已经安排了肿瘤外科的魏晨魏师兄过来帮忙指导。”

陆嘉嘉听说是魏晨帮忙指导,松了口气,看向杨小澜,问道:“你是刚从规培下来实习?”

杨小澜点头:“齐大华主任让我跟着江老师。”

陆嘉嘉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有竞争对手了,心里不由得多了几分急促感。  没一会儿,魏晨拿着中心静脉导管术实操手册走进来,分发给两人。、  他看向陆嘉嘉,说道:“肿瘤科里一般要进行中心静脉导管置入的病人呢,大部分都是预后不太理想的,要通过静脉补充营养,对一线的医生来讲,这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手术,咱们肿瘤科一年平均下来,几乎每天都要做个两三台。”

陆嘉嘉拿着实操手册,心里很是毕竟紧张,虽然她在医学院的时候,曾经模拟过这个手术,可现在到了医院里,真要上手,还是难免会紧张。  魏晨给两人介绍手术细节:“中心静脉导管置入,简单来说,就是要在病人的胸腔内安装一根全长20厘米的软导管,从病人的静脉一直进入心脏的大血管,说它是小手术,是因为几乎大部分病人都会做,甚至一些上手术台的患者也会提前做这个,很普通,甚至不需要开刀,但是,虽然简单,也并不代表这个手术没有任何风险。”

魏晨的话让两位女生都神情一凛。  魏晨:“这个手术是存在一定风险的,因为在我们置入导管的时候,如果你的导管偏离了路线,没有准确进入病人的静脉,而是从病人心脏别的位置出去,那就需要进行开胸手术,来调整导管的位置,更危险的话,如果你一不小心把导管戳进了病人的动脉血管里,就会导致病人大出血,甚至死亡。”

杨小澜忽然问道:“魏师兄,以前有出现过这样失误的时候嘛?”

魏晨想了想:“别说,还真有,在我是实习医的时候,跟我同期进来的一位实习医,在实操的那天,就把导管戳进了病人的动脉血管里,导致大出血,虽然及时进行开胸手术,缝合了破裂的动脉血管,可那位实习医就没有那么幸运了,短暂的结束了自己的实习生涯,被送回了原来的地方。”

陆嘉嘉很紧张,手心里都是汗:“魏师兄,你不要吓我好不好。”

魏晨神情很严肃:“陆嘉嘉,我这可不是吓唬你,手术台上无小事,哪怕只是插一根20厘米的导管,也不允许出现错误,因为错了哪怕一个步骤,都意味着威胁到患者的生命安全,所以我们肿瘤科的手术室第一准则,就是安全第一,每个上手术台的医生,都要如履薄冰。”

陆嘉嘉深吸口气,站在了手术台前面,上面是医用道具假人。  她按照步骤,先在器械托盘上一一检查好工具,确定无误后,开始操作。  她拿起了托盘上的医用毛巾,卷成卷状,垫在了硅胶假人的肩胛骨下面,让假人在手术台上保持着突出的拱形,这样有利于导管的置入。  紧接着,陆嘉嘉拿起碘伏棉球,在假人胸口要置入导管的位置,进行消毒。  魏晨在这个时候出声提醒了两人:“虽然模拟的时候是假人,但在消毒之前,还有一个步骤你们要注意下,就是局部麻醉,这个是没有麻醉师的,需要你们自己注射麻醉剂。”

陆嘉嘉记下了魏晨的提醒,抓起了托盘上又粗又长的针头,这个针头要比一般注射药物的针头更长更粗。  杨小澜看出来陆嘉嘉的紧张,在一旁给她鼓励:“加油师姐!”

陆嘉嘉点头,紧紧握住针头,看准了假人位于锁骨上标注好的静脉血管,将针头保持在与病人锁骨垂直90度的角度,直接戳进去。  她用了很大力气,才将针头戳入假人锁骨的下方,之后将针头一口气推到底部。  魏晨观察针头刺入的角度,满意的说道:“很好,角度跟力度都没有问题,这个时候,如果是真人实操的话,针管内会出现积血,抽出来的血要是暗红色的,说明针头成功戳进了病人的静脉血管,但是,如果你发现针管里的血是鲜红色的,那就麻烦了!”

杨小澜紧张的追问:“如果是鲜红色,会怎样?”

魏晨一笑:“如果是鲜红色,那就说明你刚才戳进了病人的大动脉里,就会造成病人动脉血管大出血,需要手术了。”

陆嘉嘉也不知道自己戳进的是静脉还是大动脉,因为她手底下就是个硅胶娃娃,鬼知道那一针戳进了哪里。  她不慌不忙的继续进行,从托盘上拿起了静脉壁扩大器,要将针孔的洞扩大,方便中心静脉导管能顺利插进去。  魏晨拿起推管路线的金属线,递给她:“在置入中心静脉导管前,我们要先用60厘米的金属线事先进行定位。”

陆嘉嘉差点忘记了这一步,忙接过金属线。  这种金属线跟吉他上的刚弦很是类似,她要将这根金属线从针头下穿进去,进入人体静脉,直到整条金属线全部进入静脉血管,用作软管推入前的定位。  这个过程就叫做推线。  魏晨看着开始推线的陆嘉嘉,再次叮嘱起来:“整个推线的过程不要过快,也不要强行去推,更不要放手,最好的状态,就是让它自己进去。”

杨小澜在一旁好奇的问道:“要是推线的过程出了差错会怎么样?”

“如果你推线推错了,仪器会触发警报,这个时候也不要慌,把金属线往外拉出来几厘米就好了,说明你刚才推线的过程,可能触碰到了病人的心脏。”

看着整条金属线全部送进了静脉里,陆嘉嘉又拿起粗硬的静脉血管扩张器,从针孔的位置插进去,将静脉血管扩大。  魏晨满意的点头,“目前一起都很顺利,接下来就是中心静脉导管的置入了!”

陆嘉嘉拿起了早就准备好的黄色柔软的中心静脉导管,把导管顺着金属线放进去。  因为之前有了金属线的定位,所以等到插入中心静脉导管的时候就顺利了多。  等到中心静脉导管完全进入静脉,陆嘉嘉将金属线从针管里抽出来,这台中心静脉导管置入就算完成了。  魏晨检查了一下假人:“应该没有多大问题,这就像你考驾照一样,平常心,心态很重要,又不是让你给病人开胸做手术,只是一个中心静脉导管置入的小手术,不用太在意。”

陆嘉嘉苦笑:“怎么能不在意,这个可是算作实习医考核的手术之一,要是不能完成,今年能不能转住院都不一定了。”

魏晨呵呵的笑了起来:“住院有那么好?等你当上住院你就知道了,每天24小时待在医院,一个住院要看十几二十几个病人,每三个小时查一次房,尤其是后半夜困的不行的时候,要是再碰到一两个情况危及的患者,那日子,啧啧,真是堪比地狱模式了。”

“听魏师兄说完,我现在转行来得及吗?”

陆嘉嘉忽然问道。  “来得及啊!”

魏晨眯起眼睛,笑着看她,“师妹要是转业去了别的地方,以后赚钱了,不要忘记了师兄我啊!苟富贵,勿相忘啊!”

另一边,ICU的病房外,谭家栋的两个儿子跟小女儿都在,谭家栋的媳妇刘凤芝的手术费跟医药费终于凑起了。  大儿子谭卫国坐在了走廊的长椅上,埋怨父亲:“我都说了,我已经再凑钱了,你怎么老是这么着急,在怎么说,你也不能动三丫陪嫁的钱,那是我妈给她的嫁妆,一个人嫁到外地去,女孩子要是没点钱,在婆家的日子不会好过的!”

谭家栋被大儿子数落,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说话。  二儿子谭卫家把小妹妹叫到身前,从包里掏出了十万块钱,放在了小妹的手里,狠狠瞪了她一眼:“咱们老谭家的男人们还没死呢!什么时候用得着你个小丫头片子出头了,你别看我跟老大整天吵,再怎么吵,那也是我们哥俩的事情,跟你没关系,咱妈要走手术,我这个当儿子的还能真狠心,看着咱妈去死?我就是要跟老大争个道理,咱妈辛苦一辈子,给他买房子,办工作,老妈病人要手术,这个钱他不拿谁拿。”

一旁的大哥谭卫国听着话,冷哼声:“咱妈的钱又不是我一个人花,给你买房子的首付,不是咱妈拿的?”

二儿子谭卫家拿出了刚交完手术费跟医药费的单据,递给他:“妈的手术费跟医药费,我都交了,按照约定,咱们哥俩一人出一半,小妹那十万块钱嫁妆钱,我给单拿出来了。”

季晗正好路过ICU,看见在走廊上又争吵的谭家兄弟,看向了孙护士长。  孙护士长摇头,无奈的说道:“这两个人,没有一天不是来吵架的,好在哥俩总算有良心,把刘凤芝欠缴的手术费跟医药费都补上了,要不然院办跟医务处天天催缴的单子,看得我都心烦。”

季晗看了眼缴费的单子,点头:“明天就把刘凤芝的手术安排上吧,我看了眼明天上午的手术安排,刚好我十点下台动脉瘤,就把刘凤芝的手术插在这台后面,算上中午的时候,应该能在三点结束,这样三点半我刚好接上那台淋巴瘤的。”

孙护士长满是担忧:“这样季教授你会不会太累了?”

季晗摇了摇头:“我没事,刘凤芝那台手术必须给尽快做了,晚一天我都担心肿瘤会转移。”

忙完ICU的事情,季晗转身去了病房看望自己在大学的老师谭旭东。  谭老是医学院肿瘤科学的教授,在国内颇有建树,教育的学生,遍布大江南北,有的甚至是国内顶级的专家级别。  但就是这样一位站在三尺讲台,以教书育人为己命的老教授,却不幸在晚年罹患了癌症。  当季晗拿到谭老的病例时,第一次感觉到绝望与伤感。  谭老是右肺鳞癌,纵隔淋巴结转移,双肺转移,胸膜转移,骨转移。  昨天季晗刚帮他把胸腔内的积水抽出,让他可以不那么憋气了,但广泛的骨转移,让他无时无刻都在感受像是万蚁噬骨的疼痛,哪怕季晗给他开了止痛药,也无济于事。  但谭老这个人之所以让季晗敬佩尊敬,不仅仅是因为他是自己大学时期的老师,更是因为他的身上,让季晗看到了一种生命的张力。  每次护士跟医生前去查房,哪怕谭老已经吃不下任何东西,疼的睡不着觉,但依旧会面带笑容的冲着护士医生说自己挺好的。  他待在病房里,从来都是安安静静,拿着一台用了四五年的老笔记本电脑,躺在病床上给学生改论文。  等季晗来到谭老的病房里时,这个显得很是瘦削的老头,依旧躺在病床上用那台笔记本给学生修改着论文,哪个地方引据不对需要修改,哪个地方是医学专业解释不够全面,他都会一一为学生标注修改好。  哪怕骨转移的癌痛,让他每时每刻都疼得厉害,但他依旧那么从容镇定,坚持着一点点给学生修改论文。  “谭老,今天感觉怎么样?”

季晗走进病房,佯装出一副无事的模样,习惯性的问道。  见到自己很得意的学生,谭旭东勉强笑了笑,说:“是小季呀,你这么忙,不用每天都守着我,你别忘了,你的老师我,是很著名的肿瘤学教授,你们这些各大医院里的外科专家,都是我手把手教出来的,哈哈,我是什么病,什么状态,我自己很清楚。”

季晗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有时候对癌症这种内源性疾病太过了解,也不见得是一件称得上“幸运”的事。  “医不自医这个道理,你还不懂,乖乖听医生的话好了!”

谭旭东的夫人在一旁埋怨起来。  季晗看向了谭老的夫人梅教授,同样是一位老师。此刻已经花甲之年的梅教授,眼眶里都是泪水,脸上很愧疚:“老谭,你要相信医生……”  谭老笑了笑,故作轻松的握住了老伴的手,贴心的问道:“昨天又下雨了,你肩膀风湿的毛病又犯了吧?这次没有我给你用艾烤,一定很疼吧?”

“不疼,我都好了,多亏了你以前天天给我烤艾。”

梅教授脸上强挤出一缕笑颜。  谭老扫了眼疲惫的老伴,回头看向了季晗:“小季,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到你的医院,要你做我的主治医生嘛?”

季晗勉强笑了笑:“是因为我是你最优秀的学生?”

谭老哈哈一笑:“你小子蛮会给自己脸上贴金的,是因为你在大学的时候,有一次在我的课上,跟我争论那件事,让我决定来找你。”

“争论?”

季晗怔楞,忽然间想起了什么。  谭老笑着说:“当时我在讲现代医学治疗癌症,是有局限性的,不可能治好一切癌症,我说,医生要让患者尽可能接受有效的治疗后,当没有手段可以控制疾病发展的时候,要尽量提高他们的生活治疗,让病人在有限的生存时间里减少痛苦。”

谭老看向季晗:“而你当时跟我说,如果当患者因为癌症饱尝痛苦,而医学又没办法减轻他们的痛苦时,应该要让患者,有尊严的离开这个人世。你当时的这句话,给了我很大的震撼,我没有想到,一个年仅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居然会考虑到这个层次的问题。”

季晗点点头:“当时因为我们国家是禁止病人安乐死的,所以我们两个人,在伦理与医学的观点上,产生了很大的争执,您说人的生命是平等的,医生没有权利决定病人的生死,谁都无法因为一句话,就剥夺一个人的生命权,就算是病人自己,也没有这个权利。”

谭老脸上的笑容更甚:“所以,现在,我来找你了,当年你的话,同样是我现在的愿望,我希望,可以让自己离开人世的时候,不要走得太难堪,我想走的有尊严。”

季晗一怔:“您是要我同意您,放弃治疗?”

谭老哈哈笑了:“人生七十古来稀,我已经有尊严的过完我这一生,现在的我,走入了你说的那个阶段,我当了一辈子的肿瘤研究专家,见证无数个死亡,也见证过无数的重生,现在终于轮到我自己了,可我的想法改变了,与其痛苦不堪的苟延残喘,我想,按照你说的,走的有些尊严,我不想身上插着七八条引流管,瘦骨嶙峋,衣不蔽体的,在我的学生们的面前难堪,我想保留住我这个老师,仅有的尊严。”

季晗摇了摇头:“可老师,在我从医的这十年中,我也见证了无数个家庭的悲欢离合,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当年还是学生的我了,我早就改变了我的想法,我认为您当年说得对,我们谁也没办法,一句话就决定一个人的生命终结,医生也不行,所以,我不会放弃使用一切办法,继续治疗您,当然,我也会用尽一切医疗手段,让您余下生命里的生活质量提高。”

谭老拿手点了点他:“你变了,你再也不是我最喜欢的那个学生了。”

季晗也笑了:“您也变了,您也不是当年那个倔驴脾气,让我最讨厌的老师了。”

师生两人不约而同相视一眼,两人都哈哈的大笑起来。  谭老笑骂起来:“你个小滑头。”

季晗认骂,虚心的说道:“比不过您,您是老谋深算,都算计到我这个学生身上来了,可惜,您也没想到,我们两个人最后,都成为了彼此那个最讨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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