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朵的几位股东,范玲梅、卓岚影、连宇航和甘木言齐聚范玲梅的办公室,此外还有方美莹,他们各个神情悠闲轻松。甘木言已被释放半月有余,因为暂时不能从事律师行当,他又闲不住,只能一天到晚上网查资料,储备知识,之前在看守所里又安静地想了很多事,脑子中已经有了些成熟或不成熟的想法,所以他主动将将金小朵的几位股东聚在一起,和大家交流沟通一下,就当是开一个股东会议。“这些天,包括我在看守所的那些日子,我一直在想如何将金小朵快速壮大起来。”
甘木言开口说道,将其他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我有几点想法,需要跟各位商量一下,看看是否可行。”
范玲梅注视着甘木言那坦然自若的眼神,说道:“你尽管说,没什么行不行的,只要对金小朵的发展有好处,可以试试。”
有了他们之中最年长者的支持,甘木言来了底气,直接说道:“我在看守所里,偶然间看到一本关于知识产权的书籍,在里面本来也没事,我就随手翻阅,结果还真看进去了,对我启发挺大。我觉得范教授的这套婴幼儿教育理论,已经自成系统,可以独立使用。实际上咱们晨曦幼儿园也在将范教授的这套理论进行实践运用,结果表明效果特别好。”
“这都是大家共同的努力。”
范玲梅谦虚地插了一句,甘木言借着这个空档喝了口茶。“卓岚影、方美莹和幼儿园的各位老师不辞劳苦,不断地对这套理论进行分拆细化,制作了很多课件,又形成了具有不同的教学内容的课程体系,使这套理论越来越丰满和完善,越来越具有可操作性。”
甘木言说道。这是对晨曦幼儿园老师们努力的一种言简意赅却又相对全面的总结。卓岚影眼含笑意,看向同样微笑着的甘木言。甘木言错过卓岚影的眼神,突然话锋一转,“正是因为有着很简便的操作性,我就在想一个问题,要是其他的幼儿园在没有深入学习范教授这套婴幼儿教育理论的情况下,得到我们的教学课件之后,是不是也能教出跟我们幼儿园具有相同能力的孩子?”
对于甘木言的问题,在座的每个人都有一个不同的答案。甘木言观察着他们表情的微妙变化,等待着答案。范玲梅一向惜字如金,只是微笑着看着,没有要发言的意思。卓岚影对范玲梅的婴幼儿教育理论的理解比其他人要深刻,所以她短暂思考过后,说道:“范教授的理论,是一套从我国五千年的历史长河中,汲取的优秀育儿经验,通过结合极少部分西方幼儿教育理念,汇聚而成的一套适合我国儿童半周到六周岁发展的教育体系。如果老师们不接受系统的培训,建立起宏观的教育思维,只是通过课件去生硬地教学,那教出来的孩子行为上可能与我们幼儿园的孩子差别不大,但是在内心深处驱动力的产生上会有区别。”
甘木言开始迷茫,他在理解卓岚影的话上表现出了吃力。“内心深处驱动力,指的是什么?”
甘木言谦虚地问道。他一点也不介意在这些人面前表露自己知识上的欠缺,不懂就问,不丢人。“举个例子,咱们幼儿园的孩子,将路边的垃圾捡起来扔到垃圾箱,他心中就会有一个完整的维护公共环境不受破坏的理念,由这种发自内心的想法去驱动他做某事,他知道该怎么为,为什么为。而其他幼儿园的孩子,可能也会这么做,但是为什么这么做,他内心不太清楚,或者想法完全相反。”
卓岚影天天钻研范玲梅的笔记,认为这套理论内涵丰富,外延广阔,真地要把它学深弄透,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将来金小朵要持续稳定发展,核心竞争力就是范教授的这套理论,通过这套理论我们可以分解出多套课程,在懵懂的孩子心中种下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忠孝廉耻勇的种子。所以,我们就要将这套理论好好地保护起来。我个人建议,在我们的课程体系完成之后,以公司名义申请版权。”
甘木言说道。在知识产权保护上,甘木言走在了这些股东的前面。他的想法让范玲梅心中一亮,赞同道:“好主意,这样可以避免被剽窃。”
因为职业的原因,范玲梅对剽窃深恶痛绝。她这么多年记在笔记本上的这套婴幼儿教育理论,并未以论文的形式发表过,她明白,如果这个笔记本上的内容被另外的一些人知晓,并以他们的名义公布于众,将给自己带来怎样的危机。她将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因为她都无法证明自己辛苦大半辈子所创的理论为自己所创。如果申请了版权,那结果就该另当别论。其他人一致同意了甘木言的建议。“具体如何操作,到时候我会请律所的对知识产权业务比较熟悉的律师来帮忙。”
甘木言已经将如何进行版权申请的具体细节安排得明明白白,不需要其他人再操心。这件事说完,短暂休息过后,甘木言开始说第二件事。“金小朵要壮大,单单只靠一家晨曦幼儿园是远远不够的,它能给咱们提供的现金流极为有限,不足以支撑金小朵的高速发展。所以,我们得想方设法扩大现金流。”
在座的所有人,都不是那种小富即安的人,十分认可甘木言的想法。只是该如何扩大现金流,他们没有好的办法。屋子里没有人说话,等着甘木言继续往下说。甘木言微微一顿,注视着其他人,言语居然吞吐起来,“你们,没什么想说的,扩大现金流方面,你们应该也该有些想法才对吧?”
看着甘木言期待的眼神,这些人只是笑而不语。方美莹不想让甘木言尴尬,笑道:“我们的想法大都比较简单直接,那就是在林城的其他城区,再建一个晨曦幼儿园,或者把我们一直想建的幼教中心建起来。但我们认为你应该不是这种想法。”
他们的想法,是一种顺势而为极为正常的想法。甘木言听后,理解似地笑了笑,又摇了摇头,说道:“我不建议在林城再建幼儿园和幼教中心了,至少现在建,时机并不成熟。”
彤儿乐教育集团,依然是摆在晨曦幼儿园面前无法逾越的阻碍。虽然这次把彤儿乐打疼了打哭了,可终究没有伤筋动骨,而且这次跟彤儿乐是真的结下了梁子。晨曦幼儿园将是彤儿乐集团今后一段时间主要针对的对象。在林城再建晨曦幼儿园,或者建立金小朵的第一幼教中心,极有可能会受到彤儿乐那边或明或暗的阻挠。范玲梅认真地听着,时不时还做一下笔记,她不想甘木言卖关子,命令似地说道:“你就直接说。”
甘木言立即说道:“我是这样想的,既然范教授的婴幼儿教育理念,已经覆盖了半周岁到小学之前这段黄金时间,那我们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继续向前或者是向后延伸一下。”
范玲梅不解其意地轻轻皱眉,说道:“继续说,你到底怎么想的。”
甘木言从前还真没看出来范教授还有如此着急的一面,耐心说道:“我最近经常扫网,看到一个项目挺新颖也挺火,我认为我们金小朵可是试着参与一下,那就是月子中心,它在南方城市已经有了比较成熟的运营模式,也被大众所接受。”
月子中心?除了方美莹静如止水外,其他人都面露惊讶。“这不可行吧,我们的主业可是婴幼儿教育,这月子中心,扯得有点远吧?”
卓岚影慢慢地说道,透着些许不赞同的意味。甘木言的这个建议,实在是天马行空。范玲梅也怀疑月子中心的可行性,但并未提出反对意见。带着笑意的甘木言不介意这时有反对的声音,他已经说过,这只是自己的想法而已。行,就进行下去,不行,就当是说说,不影响任何。“容我再解释一下,可以不?”
甘木言笑道。众人默许。“月子中心,老实说,有一定的可行性。首先,月子中心是新生事物,有着很大的潜力,而且我粗浅地调查过,咱们林城四个区,还没有一家正儿八经的高端月子中心。但是,我们林城经济发达,有钱的人不少,他们有着这方面的需求。这就是说,我们不愁客源。其次,可以避免与彤儿乐正面交锋。”
卓岚影和方美莹是师范大学的大学生,又是幼儿教育专业,让她们教孩子,那很容易,可是甘木言提出的月子中心,她们极为陌生,有着自然而然的畏难情绪。甘木言说完之后,静观其他人的反应,尽管他对创办月子中心这事有信心,但不奢求短时间内股东们可以达成一致。有信心,不代表无风险。范玲梅真不知道甘木言这脑子里装着多少东西,居然能想到让金小朵涉足月子中心这一新鲜事物。她不反对甘木言的想法,只要对金小朵有利,她都不会反对。一直作为旁观者的连宇航是自甘木言被公安带走后第一次见到他,对甘木言既感激又愧疚。在其他人态度不明朗的情况下,连宇航很想支持一下甘木言,而且他真地认为月子中心有着毋庸置疑的可行性。如果月子中心的点子没有在这里达成一致,无法进行下去。连宇航倒想着和父亲及文倩姨商量一下,他们和甘木言将这月子中心建起来,一定能赚钱。“这样,我们私下里可以继续商量,没必要今天就要出个结果。”
范玲梅说道,她看到卓岚影明显对月子中心这件事摇摆不定,迟迟下不了决心。一个刚从校园走出来没多久的女学生,机缘巧合就负责上了一家规模中等的幼儿园,管理这个幼儿园,她已经做得很好,但是让她以现在的经验和阅历去谋求金小朵的发展,还是为难她了。但是可以看得出,卓岚影在努力权衡利弊,试图给自己一个答案。“那我再说说我对月子中心的构想,让你们对月子中心有个相对明晰的认识,这样有利于大家做出一个正确的决定,如何?”
甘木言刚才说完自己的想法,感到有所欠缺,意犹未尽。“说吧。”
范玲梅笑道,她从没有像现在一样如此愿意听一个人说话。“月子中心,不用详细解释,就是女人坐月子的地方。我们中国人,很注重坐月子,里面的门道讲究很多,我所知道的就有坐月子不能洗头,不让洗澡,有没有科学依据我不知道,但是生完孩子以后所得的病,却总能归咎于月子病。在大城市,月子中心已经悄然兴起,而且被大众所接受,有钱的公公婆婆,倒很乐意儿媳妇去月子中心坐月子,少了很多麻烦。做个月子,一般来说是三十天,但是在月子中心可以达到四十二天,收费至少十万起步。这费用,我说的是大城市的高端月子中心......”范玲梅越听越疑惑,不是说甘木言说的那些她听不懂,而是觉得面前的这个小伙子像是有着很丰富的家庭生活经验。可据她所知,他与晨曦幼儿园的会计领证,也仅仅几个月的时间。甘木言一口气说了十五分钟,将月子中心解释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尤其是对月子中心投建运营之后,能为金小朵提供的现金流进行了粗略的计算,数目让在场的每个人都为之一动。按照甘木言的设想,月子中心的运营相对独立,不用范玲梅她们操一点心,既不用出人更不用出力。对她们来说,只赚不赔,何乐不为。卓岚影听后,终于有十足的理由让自己下定决心。一个字,干!就这样,金小朵的四位股东在筹建月子中心这件事上达成了一致。离开林城师范的时候,甘木言神清气爽。“叔,我爸曾经就跟我说,你做律师太屈才了。”
连宇航认真开着车,对坐在副驾驶的甘木言说道。“你爸是在抬举我,我在哪里也不屈。”
甘木言笑道。怀中的手机震动了起来,甘木言低头掏出,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温婧。虽然她是彤儿乐国际幼儿园的园长,但是甘木言并未将她的来电与彤儿乐联系在一起,以为她又要说关于她弟弟温辉的事。手机接通后,传来温婧的声音,“甘总,您好!”
“甘总”这个称呼,让甘木言猛然意识到,她的来电,跟彤儿乐有关。“温园长,您好!”
甘木言同样客气起来,瞬间将两人的关系拉得足够远。这边的温婧对甘木言有了一丝陌生感,直言道:“甘总,是这样的,我们夏总想约一下您,看您是否有时间?”
甘木言将车窗拉下,让外面的风吹进车内,犹豫道:“这个,不太好吧。”
彤儿乐和晨曦彻底撕破脸,夏寒阳约自己见面,不管从哪方面考虑,都不合时宜。“甘木言,怎么,现在这么胆小如鼠了,和我见一面怎么了,我能吃了你不成?”
手机里传来了夏寒阳恼怒的声音。“呵呵。”
甘木言以干笑作为回应。“你呵呵个什么呀,我现在在禾轩游泳馆,你爱来不来,我等着你!”
“我......”甘木言没来得及解释,就听到了手机中传来的忙音。他盯着已经黑了的手机屏幕,苦笑一声,示意连宇航路边停车。“叔,你要去哪里,我可以送你。”
连宇航停稳车后,说道。甘木言下车,对连宇航说道:“你忙你的吧,我得办点私事。”
“那好吧。”
连宇航的车刚走,甘木言就随手召停一辆出租车,“师傅,去禾轩游泳馆。”
禾轩游泳馆距彤儿乐教育集团本部很近,夏寒阳最近这段时间,总是在这里游泳。在这里,既能锻炼身体,又可以在有事的情况下快速返回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