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雅忠佑自然明白楚锦书的用意，他立刻吩咐另一个小太监前去行事。随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宫门走去。待到宫门，步辇被放下，楚锦书走出步辇，换乘到马车上。“公主，国师大人已经离开了，我们也快些出发吧。”

云碧在车窗外说道。“嗯。”

楚锦书摸了摸怀中的兔子，低声说道。一声出发，将近五十人的队伍从皇宫出发，此次光是带刀侍卫就有四十人，太监两人，宫女两人，马车上镶有皇室图腾，四角还有玉石风铃作为装饰，四遍布有流苏，马车内空间很大，暗格里装有书卷，纸笔，等用品，桌上放着茶水点心，坐垫由虎皮制成。约莫行驶两刻钟，驿馆到了，萧子攸早就进入了。云碧打来车门，又掀开车帘，楚锦书抱着兔子缓缓下车。驿馆内，鄯善王子及使臣已经坐下了，见楚锦书到来，几人纷纷站起，当然萧子攸也不例外，无不向她行礼。“诸位免礼。”

楚锦书虚扶一下，坐上了首位，萧子攸居右，鄯善王子居左。“九公主，您与国师大人来此的目的，本王子心中明白，但恕本王子不能答应你们，鄯善与皓月结为姻亲，那是贵国皇帝亲自允诺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难道两位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贵国食言，置我鄯善于何地，置我鄯善子民于何地？”

暝脸色不悦的说道，虽说自家大王兄的确不咋地，但这事关鄯善的脸面，即便他心中也不愿有女子成为政治的工具，他也必须这样做。“王子误会，本公主今日来，并不是来毁约的。”

楚锦书将兔子递给了云碧，随后开口道。“那九公主是什么意思？”

暝蹙了蹙眉。“鄯善与皓月百年交好，这不假，可这历史上从来都是战败国送去和亲公主，若是我皓月送去公主，那这天下人该如何耻笑我皓月呢？”

楚锦书端坐首位，一双凤眸静静的看着暝，这眼神竟没有一丝的恐惧与害怕，反倒是令人害怕的冷静，谁能想象的出来这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小丫头了。“鄯善向来重承诺，但鄯善从不让贵国女子成为和亲公主。和亲的目的是为了两国的和平，和平的手段也不只有和亲这一种。”

萧子攸摸了摸玉扳指，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随意的看着暝。“你们所说的也有道理，可是这件事情并不是我能够做主的，这样吧，我先修书一封交于我父王，可他能否同意可就不是我能猜得准了。”

暝看了看使臣，见使臣点了点头，这才回复到。“既如此，本公主就等着您的好消息了。先行告辞。”

楚锦书看着暝和使臣的小动作，勾起了一抹不明所以的笑，随后站起身来，带着云碧离开了房间。“嗯。”

暝点头回答道。“告辞。”

萧子攸也站起身来，他一向不喜欢异族人，若非要事，他并不愿意和异族人有接触。暝看着走远的二人，收起了笑容，他转身对那个使臣说道：“你到底怎么想的，提出和亲公主的是你，更换条件的也是你。”

“王子，皓月国只有九公主这一个嫡公主，皓月国是不会同意将九公主嫁到鄯善的，更别说是嫁给一个声名狼藉的人。与其与皓月刀兵相见，不如更换条件，既让皓月国欠下人情，又能让世人觉得这件事是鄯善受了委屈，皓月难免落得个仗势欺人的角色，更何况，一个公主值多少钱了？真金白银才是实在的。”

使臣笑嘻嘻地解释道。暝不再说话，使臣所言并不是没有道理，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为国谋利，是他身为王子必须要做的。国师府“主子，那个孩子是在死之前，被灌下了一种叫做化骨散的毒药，能够在半个时辰内化去骨骼及内脏，但期间非常痛苦，之后在孩子的身体里塞下了弓弩和箭。死亡时间应该是一个星期以前。”

知鹰单膝跪在萧子攸的身前，报告着孩子的死因。“主子，你觉得这件事情会是谁干的？”

“肖家。”

萧子攸垂下眼眸，淡淡的喝了一口茶。“天灾人祸，只剩天灾，我昨日夜观天象，南方一带将有水患之灾，我今日已上报皇上。若是要反，水灾之后，就是最好的时间。”

萧子攸抬眸看着桌上的地图，指了指皓月的南部，南部多水源，是大江大河的重要发源地，夏天降水多，很容易引发洪水，若不提前防范，只怕伤亡惨重。“原来安得是这样的心，在天灾人祸之下，必会传出皇帝德行不佳，惹怒上苍的谣言出来，接着传出肖家当初并不是谋反，而是顺天而行，届时肖家举兵，打着救国护民的幌子，夺取皇位，就成了好事。”

烽扬恍然大悟。“主子，还有一事，崔氏似乎与北渊有些关系。”

烽扬忽然想起来，还有一件关于九公主的事情。“探子来报说，崔家在十年前发了一笔横财，同年，崔英迎娶北渊商女。”

“崔家？崔淑妃的二叔？”

萧子攸皱了皱眉，他本以为这是两件事情，可如今想想，这未尝不是肖家的阴谋，若他没记错，肖家与崔家也是有姻亲的。萧子攸站起身来，缓缓走到窗边，眼底泛起几丝犹豫，她定然是不想将此事闹大。“烽扬，明日拿着本座的令牌，去请林太医。”

沉思片刻，萧子攸握紧了右手，他是臣。“等送走使臣，本座会自请赈灾，届时会带走不少人，知鹰留守国师府。若有事，立即飞鸽传书给我。”

“主子，这就要动手了吗？这南部可是肖家的老窝，这太危险了。”

知鹰震惊的抬起头。“肖家狼子野心，一日不除，本座一日不会心安。”

萧子攸是铁定了心，要打一仗，这一仗如果他不打，楚锦书就得打。他太了解楚锦书了，她不志在皇位，但若有人伤害她看中的人，即便是粉身碎骨，她也会搏上一搏。而此时的立政殿“公主，守在崔家附近的探子来报，崔尚书今日悄悄去了一家酒楼，在他进去之前，李二狗也进去了，大约一个时辰就出来了。另外，这李二狗的母亲曾经是肖庶人的通房丫鬟，肖庶人被杀后，她母亲就自杀了，而自己因为自幼被养在外面，自然没有上族谱，所以很少有人知晓他的身份。”

夙辞立在楚锦书的右侧。“崔氏与肖氏。”

楚锦书半倚在榻上，睁开眼一双红眸紧紧挂在笔架上的一支笔。“我知道了，国师府那边什么动静？”

“一切照旧，只是听烽扬说，国师近来咳嗽又严重了些，不过这也是老毛病了，算算日子，明日就又该请林太医去国师府了。”

“大理寺少卿原本是他的人，如今被禁足在家，只怕此事了结之后，江少卿的官位就得降上一降了。”

“公主可是后悔与萧国师做对了？”

“后悔？怎么可能了？我与他本就势不两立。”

楚锦书讽刺般笑了笑。夙辞不言，楚锦书与萧子攸之间的事情，是楚锦书的禁忌。“公主，东西拿来了。”

云碧手拿书册。楚锦书接过东西，翻阅了起来。“公主，可发现什么了？”

楚锦书摇了摇头，她将书放到桌子上，宁才人上一次侍寝一个月前。“我本以为父皇此生不会再有孩子，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忘记了母后。”

楚锦书苦涩般笑了笑。“公主，皇上毕竟是九五至尊，这天下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

云碧安慰着。夙辞听完瞪了云碧一眼，云碧只当没看见，不理会至今还单着的夙辞。楚锦书不语，只是吩咐云碧将东西还回去。春会的第五日是女子之间的比赛，分为文比与武比，用过晚膳，一番梳洗的楚锦书打扮送到了麟德殿，晚上举办的文比。她去时，皓月帝正在和暝聊天，就连萧子攸也在慢悠悠的喝酒。“儿臣来迟了。”

楚锦书不慌不忙的走到殿中央，屈膝行礼。“哈哈，无妨，坐下吧。”

皓月帝摸了摸胡子。楚锦书依言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好巧不巧的是，她的位置就在萧子攸的对面。今日的楚锦书身着浅蓝色襦裙，略施粉黛，并未戴上面纱，往日她无论去到哪里都是戴上面纱的。所以大多数人也从未见过楚锦书的真容，当然，这并不包括皇室，宗师中人。萧子攸从楚锦书进来时，就一直偷偷看着她，那张脸他不是第一次见，这张脸在他每每午夜梦回时，对他哭道：“我恨你！”

萧子攸又闷闷的喝进了杯中的酒，随后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烽扬将想说的话咽进了肚子里。“诸位，今日是比试的最后一日，西桑三公主千菁斗胆，想与九公主比试一番。”

西桑是与皓月接壤的一个国家，位于皓月的西边。老父亲皓月帝本想回绝，楚锦书已经开口道：“那不知三公主想比试什么？”

“棋，三局两胜。”

千菁抬起头颅，一脸不屑的看着楚锦书。楚锦书轻笑一声，扶着桌角站起身来。她一边笑着一边朝千菁走去。“那便请三公主先行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