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楠浅一脸憋屈的样子，四个族长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几乎是眼睁睁看着那么多种族灭族之后，这些年他们都过得既憋屈又恐惧，灭族的阴影始终环绕在他们身边，现在终于不用担心了，这河神，不，这条恶蛟，也许今日就会殒命在此了。“你这样苦苦修炼，甚至不惜残害其他的种族，是为了什么？”

洛景觉得，这楠浅应该有什么特殊的想法。“化龙。”

楠浅羡慕地看了筠青一眼，龙族啊，他做梦都想化龙。“化龙有那么重要？”

筠青从来不知道，原来还有其他种族为了化龙而不惜一切代价的，化龙并没有错，是值得敬佩的梦想，不过他用错了方式，且错得有些离谱。“是，你生下来就是龙族，修为高深，你当然体会不到蛟的感受，每一条蛟，甚至不需要别人教，一出生就会知道，要努力修炼，才能化龙，变成龙后，修为会比蛟强大太多，我苦修了两万年，修为都不及你。”

楠浅当然想化龙，龙和蛟有天壤之别。“只是为了修为？你的修为在凤栖谷已经是最高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杜若觉得这个说法并不足以解释问题。“化龙还会有更长的寿数…或许那样我就能找到机会离开这个地方。”

楠浅的神色里居然有一丝向往。“离开这个地方？什么意思？”

杜若没想到，楠浅居然是为了离开这里，是因为凤栖谷或者说寂地深渊这样的地方，让人觉得压抑没有希望么？可是他又是怎么知道，凤栖谷之外还有别的地方呢？“我很小的时候，曾经遇到过一位前辈，他告诉我，在栖凤谷之外，还有别的地方，那里的景色特别美，和这里完全不一样；那里的天空是明亮的，天空中有一个叫做太阳的星宿，散发着暖暖的光亮，日出日落，美不胜收；那里有很多很多的种族，其中就有真正的龙族，赤龙，墨龙，白龙，甚至还有金龙，我想去看看。”

楠浅的眼神里充满了向往，这凤栖谷并不是真的有凤在这里栖息，只不过是它的地形像一只翱翔的凤罢了，跟那个神秘的地方比起来，真的差得太远了，他内心特别渴望能有机会去那里看看。能说出这些话的，一定是了解六界的人，九凤前辈是个意外，她在那个不死不灭的结界里生活了数百万年，没有遇到过别人，其余的，洛景他们所知道的，除了英招前辈，应该没有别人在寂地深渊了，洛景有些激动，那这个人有没有可能是他们要找的英招前辈呢？不，不是，这里的种族并非不死不灭，不可能是英招前辈，但他仍然不想错过有用的信息，“前辈？你还记得他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么？”

“样子，似乎就是普通的人形，不过他的头发是白色的，和正常人不同，前辈他经常来和我说话，告诉我很多关于那个神秘地方的事，虽然我没见过，但我记得他说过他的本体是一只白熊，他的名字，好像叫沐…沐染，对，沐染……”楠浅仔细想了想，时间太久远了，那时候他还小，记忆很模糊。“楠浅，你知道为什么蛟很难修炼化龙么？”

洛景看向楠浅，十有八九是真的了，白熊沐染，那是当年焕云主神座下的灵兽，原来他竟还活着，到了这寂地深渊中，也许冥冥中自有安排，那便帮楠浅一把吧。洛景有一种预感，终有一天，在六界，还会再遇到他，虽然只是一条黑蛟。“种族决定的，蛟就是蛟，化龙太难了。”

这么简单的道理，还需要问么？楠浅不知道洛景为什么会这么问。“不是，天道是公平的，越是强大的种族，承担的责任就越大，想要变得强大，甚至进化为更高阶的种族，除了修为，还需要贡献，特别大的贡献，大到足以得到天道认可的程度，你明白吗？”

洛景将自己曾经在一本关于天道的书上看到的内容说了出来。每个地方都有其天地法则，竹落神尊有提到过，寂地深渊为了维持其环境不被强大的修为所破坏，不允许修为太强大的种族存在，所以两万岁以上的人进不来。之前在狼族遇到的狼王僚垣也不过是比洛景稍微强一点点，并不足以破坏天地法则。九凤前辈虽修为高深，却也被困在了结界内，不死不灭，身死结界方可破，或结界破而身死，之前洛景和筠青遇到的万炎窟大概也是这种情况，费了那么大的劲，才刚好能让两人通过。洛景猜测，要突破天地法则的威压，便只能是得到天道的认可了。“你说的是真的？那我这些年岂不是都做错了？不，不，不…”虽然从没听过这样的说法，但楠浅下意识就认为洛景说的是对的，种族升级本就是逆天改命，当然需要得到天道的认可。听他这么一说，楠浅也意识到，原来光有修为是不够的，自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都是有违天道的，这么看来，他很可能再也无法化龙了，顿时就泄气了，他看向自己的双手，这沾满血腥的手，阻断了自己化龙的可能性。“知错就改，不过是多花些时间罢了，你说呢？”

杜若相信，虽然之前做过很多错事，但楠浅本质不坏，他有自己的梦想，只要有人教导，会走回正轨的。“真的吗？我还可以化龙？”

楠浅像是又燃起了希望一般。“有志者事竟成，不努力一把，怎么知道梦想能不能实现呢？”

杜若想起他们来寂地深渊的目的，不也是一样么，不努力，怎么知道能不能拿到想要的东西呢。“你说得对，我知道怎么做了。”

一言惊醒梦中人，楠浅愣了好一阵子，是啊，虽然做错了很多事，但好在现在还有改正的机会，以后再也不会胡作非为了，他一定会好好修炼，弥补之前的错，只要他多做贡献，一定能洗清身上的罪孽，等到化龙的那一天，哪怕只是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也要努力去尝试，“谢谢。”

几位族长看洛景一行人跟楠浅聊了很多，隐隐有放过他的意思，当下就开始担心，这些人不过是路过，他们若是放过楠浅，等他们一走，楠浅会不会又来祸害他们，那他们还是可能面临灭族的危险。“几位，你们就这样放过他了么？他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那些灭绝的种族就不追究了么。”

狐族族长最终还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他不会再伤害你们了，放心吧。”

筠青知道洛景一向不愿意跟外人说太多话，便径自回答了。“是，我以后都不会再伤害你们了。”

楠浅知道他们不会相信自己，但他还是想说。“当着你们的面，他当然会这么说…”狐狸小月虽然很怕，但她还是选择勇敢的站出来，她要保护她的族人。“小月说得对，我们不信他。”

狮族族长也跟着附和。“修士，你能不能帮人帮到底，这样给了我们希望，有亲手掐灭，更让人痛苦啊。”

山猫族族长的脸上写满了对于灭族的恐惧。“我以元丹和元神发誓，以后不会再伤害谷里的任何生灵，如有违背，元丹碎裂，自爆元神，再也无法进入轮回……”任何种族的元丹和元神都是十分重要的，也不会有人用元丹和元神发誓，因为一旦违背誓言，誓言一定会成真。听了楠浅的誓言，狐狸小月和几位族长听总算是放心了。“不止，他以后还会尽力保护好你们。”

洛景相信，沐染选中的，一定不会是奸恶之人，尤其他是一个心中有信念的人。“谢谢你愿意相信我。”

楠浅看向洛景，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这个人对他来说，一定很重要，即使分开了，还会重遇。“多谢三位侠士。”

得到这个结局，四位族长也算是心愿达成，以后再也不用担心灭族的事情了。“族长们无须客气，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这样的情景，洛景是不会多说什么的，杜若向来善良，便开口回复，“但是，我想，你们应该要意识到一个问题，不能因为事情没发生自己身上，就只想着明哲保身，一旦事情有变，很可能连自救的机会都没有了。”

“你说得对，我们记下了。”

几位族长纷纷点头。“事情既然解决了，我们还有要事在身，不能久留，”洛景不想再逗留，他只想快点找到大家。“大哥哥，谢谢你们。”

听到洛景说要走，狐狸小月有些难过，大哥哥那么耀眼，他修为那么高，自己只是一只小狐狸，他以后肯定不会再记得自己，虽然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但是不妨碍她把他放在心里崇拜。“珍重。”

洛景并未多说，转身便走了，过了好一会，又回头对几位族长说，“团结，是你们想象不到的利器。”

“你说的地方叫六界，我是洛景，金龙一族，我在六界等你，相信我们会在六界相遇的。”

洛景转身之后，传音给楠浅，他相信，楠浅一定能化龙，不然沐染前辈不会指点他。对啊，楠浅感觉到自己的心在狂跳，凤栖谷是没有龙族的，他和那条白龙一定是从别的地方来，说不定就是沐染前辈提到的那个地方，他没有记错，等了这么久，他有时候都以为是自己做梦，原来不是梦，那个地方真的存在，原来那里叫六界，他叫洛景，他是金龙一族，依稀记得沐染前辈说过，金龙族是有史以来最强大的种族，他的修为一定很高吧。洛景，我记下了，我相信，我们还会重逢的。看着洛景他们消失在视线里，楠浅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目标越来越清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