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燕木昭说完这句话时,便见底下黎国的船只里突然闪现了一道巨大的灰金色光影,燕忆怀仔细低头一样,刚开始还看不清空中那闪现着火星翻滚的巨球是什么,可当它离他们距离更近一点的时候,二人便彻底看清了它的相貌。此时此刻,一颗巨石正在朝着船内,他们的方向突飞猛进。再等时间过去了点,双燕彻底看清了巨石身上燃着的火是何处来的。那颗朝他们飞射过来的巨石身上被捆了整整三圈的火把,全身上下都被烈焰包裹着,靠近一些,便能让人闻到清晰的烧烤味和火球一般的触感!燕忆怀下意识喊道,“哥!”
话音未落,燕木昭便一把攥住了燕忆怀的手腕,将她一把拥入了自己怀中,两个人奋力往后一跳。恰好在双燕二人跳开到另一方时,滚烫的巨石便撞击在了船板上,只听‘砰——’一声,众多船板塌落,零零散散的木块滚落在海里,掀起一阵又一阵的海浪,身上的火苗也蔓延到了船体的身上,熊熊烈火和巨石的撞击狠狠打在了双燕的脚下。燕忆怀和燕木昭只觉身下一轻,等再反应过来,二人便直接摔了下去,整个人脸面对了碧波荡漾的大海海水。却半天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来,‘啪——’海水这回掀起了两阵大浪。燕忆怀被燕木昭紧紧拥在怀里,二人的身体渐渐被海水侵蚀,沉了下去,迷迷糊糊间,燕忆怀微微睁开的眼里的那一片水蓝色的镜面倒映之下,船上的火星蔓延的越来越多,火势也越来越大,不远处似乎传出了重物砸落在海里的声音。她此时也顾不得多想了,慢慢的随着燕木昭游到了上方。火势燃的很快,烧的也快,好在船上大部分都镶嵌着金板,且火石烧砸的地方也仅仅是一个西边的走廊,对于这个巨大的金船整体并没有造成什么致命的伤害,但船体被砸出的振动不得不让正在顶上跟王公公聊天的燕军敖嘴边的热茶溅了他一嘴,直接把他的嘴唇烫成了香肠,茶杯及水洒落在地。‘哒哒哒——’船板上传出了两个中年男人急促的奔跑声。其中王公公最为急急匆匆,脚下步伐就没一刻停下来,喊道,“怎么回事啊?船上怎这么大动静,侍卫都是干什么吃的?!”
“王公公。”
燕军敖拉住了王公公的衣袖,手指指向了前方,道,“您……您看。”
王公公闻声望去,前方的走廊居然被砸塌了一半,一颗巨石还卡在了墙上,巨石身上的火已经消失殆尽,但它身下砸着的好几个侍卫宫女的尸体却完整展露了出来。他们无一不是尸身被烈火焚烧过,鲜血淋漓的,身上的血也滴到了地上,潺潺流血。燕军敖和王公公以一脸惊呆的模样呆呆的望着他们的面前,久久没有回过神来。花月圆伸出一只手拽着彪儿的头发拖着他在河里一刻不停地游向黎船,待姐弟俩总算近身在黎船面前时,花月圆即刻就‘扑——’从水里冒出了头,拽着方才嘴里还在被水泡的‘咕噜噜——’响个不停的彪儿,一身倒霉样的爬上了黎船的入口,黎船内她的丈夫——黎国太子黎言弑早就候在那儿等候她最好带着胜利的消息回来,花月圆拖着彪儿不紧不慢的走向了黎言弑,汇报道,“太子殿下,我们此次归来只是无功而返了。”
闻言,黎言弑登时火冒三丈,花月圆也彻底站立在了他的面前。黎言弑一见着花月圆与他距离只有几厘米,当下便扬手‘啪——’狠狠扇了花月圆一耳光。随着声音,花月圆的脸被打的偏向一旁,不久后,她那雪白的脸上便浮现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红印,还散发着一股火辣辣的疼。花月圆捂住了自己的脸,一脸不甘的模样望着面前扇她的男人,眼神里尽是不满。从其他黎人口中知晓了方才金船宴上花月圆与彪儿的所作所为,黎言弑心底便气不打一处来,一张相貌端庄的俊脸因怒气变得皱皱巴巴,那双杏仁眼眼瞳里更是燃成了无形的烈火。看着黎言弑的表情,好似想把花月圆浑身上下都给毒打一顿才算解气。花月圆尽量提高了声响反驳道,“您也不跟我们说说到底哪个才是下着药的酒壶,如今成了这样,难道您就不用负一点点责任吗?!”
此言一出,更是直接将黎言弑的怒火提升到了一个高潮。只见他一把将手按在了腰间的剑鞘上,稍一用力,只听‘诤——’一声,剑身被微微拔出,它身上的那束银光在黎船内昏黄的灯光下显得尤为刺眼。花月圆一望见他腰间的那把剑出鞘,冷汗‘嗖——’一声全落了下来,脑内无限黑暗的回忆全部炸在了她的脑海里永不休止的回荡着。欲想离开,却被黎言弑看在了眼里。他一把将剑收回去,双手眼疾手快的搭在了花月圆的一双手上,将她的手反按在了腰上,花月圆只觉前身一轻,紧接着,她整个人便被黎言弑拥进了怀中,誓死不从的她用着一双神色憎恶的面孔望着他,以表她花月圆对他黎言弑打心底无尽的恶心。黎言弑感受到了花月圆身上对他的不适宜,不满的皱了皱眉,手上力度加快,花月圆别过了她那张充满厌恶的脸,伸手放开了拽着彪儿头发的手,让彪儿全身软塌塌的倒在地上,状似奄奄一息样。而她则只能不情不愿的躺在这个男人的怀里。黎言弑略带威胁却又显得柔和的声音回荡在她耳边,“月儿是不是有点太过担心了?”
花月圆心道,“你知道就好。”
黎言弑金黄的黎国太子服紧紧拥抱着花月圆,直至用衣袖盖在她头上将她整个人覆盖住,见着外面走动的宫女侍卫们,眼色也变得异常温柔,只见他轻轻一吻盖在了花月圆的额上,轻声道,“你是母后定给本宫的太子妃,是本宫唯一的正妻,你从入宫起便伺候在本宫身旁,本宫待你怎样,你是知道的。”
花月圆心内咬牙切齿道,“你所谓的对我好,就是给我喂饱了再逼我亲自动手,让我举着锋利的刀在我的身上割下一块块肉,取出一碗碗鲜血吗?你待我可‘真好’啊。”
“若是本宫都不信本宫的妻了,”黎言弑强行掰过了花月圆的脸,逼着她与自己四目相对,强做微笑着道,“所以,这次的任务,你一定能完成,对罢?”
花月圆紧紧瞪着她的双眼,雪白的眼球之中布满了几道血丝,心里莫名有股无名火在烧,紧咬牙齿。她感觉自己内心已经在摩拳擦掌了。彪儿慢慢吞吞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虚弱无力地道,“姊……”闻言,花月圆转过了头望向了在地上伤痕累累的彪儿,凶巴巴地道,“给我滚回去。”
彪儿应道,“是。”
随即,便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一瘸一拐的朝屋外走去,就在彪儿没起来走多久后。黎言弑的声音又回荡在她耳边,赤裸裸的胁迫道,“相信,你不会不要花彪罢?”
花月圆明亮的眸子中闪过几分杀意。……“皇上!”
王公公和燕军敖来到主殿的第一件事便是寻人,看着主殿地上喝的叮咛大醉,睡姿奇形怪状,互压互,凌乱不堪的人群,本想直接跑进去的脚再次挪了回来,小心翼翼地踩在地上踩不到醉人们的空隙上。在七横八躺足足有几百多人的狭小空隙里掂着脚尖走路尤为艰辛,更别说是喝醉了的人。燕军敖这才跳了三步,跳到了白晏畅身旁,白晏畅便张大了嘴,‘呕——’一声全吐在了燕军敖的脚上,燕军敖望着自个脚上的不明液体,脸变得越来越黑。白晏畅吐完了,在燕军敖另一边躺着的白晏樂也犯起了酒后反应来,大手伸出死死拉着燕军敖的脚。燕军敖强忍着身上的黑气踢了踢他的手。这一踢,白晏樂变本加厉了,只见他翻了个身,伸出双臂紧紧将燕军敖的大腿抱紧,用力一推。‘砰——’燕军敖由于他的重力而身体失去平衡直接挥舞着双臂一脸惊吓的扑向了王公公。王公公怔愣的望着前方扑来的燕军敖。‘咚——’!!!下一秒,二人直接以燕军敖压着王公公的姿势重叠在一起摔到了地上。“啊哈!”
他俩前脚刚落地,赴秋便红着脸庞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昏昏沉沉的,嘴里甚至打着酒嗝,断断续续地唤道,“刀……刀……刀……儿……出来……跟我砍人啊……刀儿!!!”
都什么时候了还犯着酒昏呢。良久,骁欢的宝座后传出了一声老虎的嘶吼声,大声道,“嗷!!!”
燕军敖/王公公:“瓦特?合着你还养虎不成?”
下一秒,便见一只体型庞大,浑身纹满黑斑,上身穿戴着铁衣的白虎慢慢的将脑袋从宝座后探了出来。燕军敖大叫道,“啊啊啊!本相最怕虎了!”
说罢,他便惊慌失措的一把抱住王公公,浑身瑟瑟发抖的望着天花板,嘴里窃窃道,“不要看见我,不要看见我……”王公公被他抱的就差窒息了,断断续续地道,“您……谋……杀……”白虎听着耳边人的惊叫声,百无聊赖的抖了抖自己的双耳。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踏着自己的虎爪,不紧不慢的走到了横七竖八的人群前面。只见它那双明亮的眼瞳对着四周一片扫视,最终目光落在了醉成烂泥,趴在毁善后背断断续续打着酒嗝的赴秋身上。唤为刀儿的白虎温柔的叫了一声,“嗷!”
说罢,便纵身一跃,四脚踏在了赴秋左边的黄大浩的身上,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赴秋的身旁,低下头,乖巧的用自己的脑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庞,伸出舌头,一副嘻嘻哈哈的模样。若是赴秋此时醒着,定是会随手拿过摆在一边的葡萄,摘下一个塞进它嘴里吃的。燕军敖边鬼哭狼嚎边不断在王公公身上摩擦着,尖叫道,“快来个人把它赶走啊!本相最怕这种猛兽了!啊啊啊!”
殊不知,就在刀儿抚摸着赴秋那张俊脸抚摸的不亦乐乎之时。便听‘啪——’走廊外再次响起了巨石撞裂船板的声音。零零散散的木块滚落在地,发出‘砰砰砰——’密密麻麻的声响。随着船再一个破洞的开启,花月圆也持剑再次降临了船内。“来,”王公公强撑着他瘦小的身体,硬是把担惊受怕的燕军敖给背了起来。只见他慢吞吞的伸出手塞进了自己的衣袖里,一番摸索,最终搜出了一杯酒醒药。药在手了,他又一颤一颤,步伐艰难的往前骁欢的方向前进着,每走一步,他都会觉得身上沉重,闷热,汗珠也是滚滚落下,溅了他一身。眼见着王公公就将再向骁欢的方向继续迈出一步了,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一声怒吼,“昏君去死!”
听到这句时,二人的目光瞬间转向了门口。时间不等人,当这二货还在一脸好奇的观察门口情况时。花月圆已然是举着一把长剑马不停蹄的朝主殿里头奔了去,剑上寒光凛凛,再加上持剑人效率奇高,这才一会儿,一把剑便不断闪烁着银光直直的刺向了骁欢。王公公这才反应过来,惊慌失措道,“皇上!”
‘扑——’话音刚落,便见骁欢的口中吐出了大口大口的污血,金黄色的龙袍陆陆续续的被鲜血给浸染了,只见他浑身痛苦的抖动着。花月圆居高临下的望着被自己刺中右身的骁欢,就这么静静地望着他,默默地看着他周身的鲜血从龙袍滴落到地板上,见时机成熟,她又是丝毫不留余力的一/拔,‘扑——’骁欢只觉右胸口异常疼痛,身上的酒意也渐渐散去,勉勉强强的睁开了眼,视线一片模糊的他只望见了举在他胸口之上,沾着鲜血的剑。骁欢登时被吓得瞳孔扩大,身体一颤一颤的,大气都不敢出。‘扑——’血花飞溅到了地上,可就是这么一道这轻的不能再轻的声响,传进了刀儿的两只虎耳里,彻底激发了刀儿的神经。打从刀儿跟着赴秋后,便同它的主人一同在林隐庄接受了堪称壕无人性的残酷磨炼,训练的结果就是每当他们上了战场就好比死神,杀人如麻,听风就是雨。一听到刀声,只要是外人,刀儿都会发了疯似的,转过身,张开满嘴锋牙,朝持剑者飞奔而去。如今一闻到这阵催虎冲动的血溅声,刀儿的眼眶‘唰——’一下布满了层层血丝,满口的尖牙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花月圆一副嫌弃的模样看着在她身下瑟瑟发抖的骁欢,啧啧道,“真是个懦夫,被人攻击了也不懂得反抗。”
无意间,她又偶然望见了骁欢一双眼瞳里呈现的‘救我’二字,冷笑了一声,“你不会真以为还有人能够救你罢?你的那群有能力的大臣们,因为你的疏忽,陪同你一块儿酒醉昏迷过去。剩下的那二位,一个是胆小鬼,一个是光会喊不会动手反抗的/阉/人。那么第三个又会是……”“嗷!”
一声惊天动地的嚎叫声炸在花月圆耳边,她闻言迅速扭身一望,只见刀儿双目狰狞,张开血盆大口便朝她的脚上奔了过去。刀儿移动的速度异常迅速,这才不到一分钟,它便离自己锁定的目标不到十厘米了。‘噔——’一片银光闪现,待紧紧相拥的燕军敖和王公公定睛仔细看清楚时,映入眼帘的一幕就是花月圆持剑死死抵着剑身上刀儿紧咬着的满口尖牙,一人一虎互相对视着,身上力度丝毫不退让对方几分。刀儿见花月圆迟迟不愿松手,于是便突然松开了咬着的剑身,放弃花月圆的右脚,又纵身一扑,挥舞着尖锐的一双虎爪朝花月圆脖子上奔了过去,看它那阵势,似是直接想给花月圆来个了断。花月圆见此,赶忙将手中剑高抬到了空中,对着刀儿的头便是飞速的一剑下去。刀儿感觉到头上有一个重物过来,再次转移了瞄准目标,将原本想伸向花月圆脖子的虎爪重新伸往了花月圆的胸,还未等她的剑砍向刀儿的头,便听‘嘶——’一声,三道清晰的伤疤便呈现在了她的胸口,花月圆‘啊——’了一声,一口鲜红的血液涌出,喷到了刀儿的头上,剑也因主人重心不稳而失去了重力,砍歪了方向。刀儿见人已受伤,更为放肆的接着举起了沾满鲜血的虎爪,冲着花月圆的心口就是一击。花月圆沉声道,“畜生……”说罢,她也勉强站直了自己受伤的身体,抬起双手手腕稳稳的对着刀儿奔过来的虎爪扑去。王公公心里不禁鼓掌道,“白虎干的好哇。”
‘噔——’又是一阵刺破人耳膜的重物相撞声响起,王公公见状,表情更为不好。花月圆竟还留了一手!在双手手腕上戴上铁兵器:带尖刺的护腕!刀儿心不甘情不愿的拔下了自己的虎爪,退后了好几步,重新站好站姿,绕着胸前血‘滴滴答答——’血流如注的花月圆反复观察了好几圈,仔细端详,但就是思考不出自个该抓哪儿才得以灭了她。燕军敖吓得直哆嗦,道,“这老虎……果真彪悍……人家怕怕啦。”
王公公一边抱着担惊受怕的燕军敖,一边担心的看着躺在地上因为惊吓而昏晕过去的骁欢,又将视线转移到了刀儿和花月圆的身上,心道,“白虎一定要成功干掉这个贱人啊,皇上,您且先等着,奴才待会儿定会处理好您的伤口。至于燕相国……”一想到他,王公公心内满是嘲讽,道,“待会儿让他回府,奴才定然要让翁太师给他练练胆。”
花月圆撤退了许多步,这时,只见主殿的门口走进来了一个身着黎国太子服的少年。王公公一见着他,霎时惊了,不敢置信地道,“你是……黎国太子?!”
被人称为黎国太子的少年黎言弑冷言扫视了一番四周,见着仍活着的骁欢和如今船上的这番景象,心内一阵又一阵对花月圆的不满涌上心头。灯火之下,他的那张端庄俊朗,额上点着一枚朱砂,衣冠整齐,一双明亮略显冷淡的杏仁眼以及他身上穿着的背后、左右两肩无一不是用金黄色布料织成的‘黎’字展露在了整个大殿之下。光是令人看着不接近,黎言弑给人的一种感觉就是高大上不可侵犯。黎言弑伸出了手掌,闭上了双眼,却仍是皱着眉,淡声对着花月圆道,“本宫的准太子妃,回来罢,一切都结束了。”
花月圆听见这阵熟悉的成稳却又不失威严的男音,半响才缓缓转过了身,直视着他。二人对视许久,最后的局面,也就只是黎言弑扶着胸前鲜血淋漓的花月圆回去罢了。整个主殿内无一人身亡。但今日这事,却注定了骁国和黎国的战争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