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天亮得很晚,但当天空泛起鱼肚白时,军中就已经开始烧火做饭,铡草喂马。王宇掀开厚重的帐帘,往外看了看,寒风刮在脸上,让人禁不住打了个寒颤,连裹在身上的狐裘衣服也似乎抵挡不住凛冽的寒风。王宇昨晚上睡得不好,也可以说这几天下来除了陆梁荣这位从军营中长大的,其他人都没怎么睡好,特殊时期,正前方即是战场,军令规定凡是军中的将士必须时刻保持着警惕,就算是睡觉时也得衣着战袍。王宇和王亦晨从军不久,之前本就是王府的世子和二公子,尤其是王宇,那真是赵王妃的心头肉,掌上珠,所以在军营中的王宇还是不适应军中的一切。王宇洗漱完坐在帐中的桌子旁叫人准备吃食,低头又仔细端详着地图。不久,下人端上饭菜,饼,咸菜,肉干,王宇嫌弃地看了一眼饭菜,但并没有说什么,起身把地图卷好放在一边,重新坐好后,左手拿饼,右手夹菜。正在这时从营帐外面掀帘而入向王宇施礼道:“世子。”
王宇抬头,见来人一身赵王府管家的打扮,看面容王宇有印象,好像是经常在自己母后身边的那个管家,管家递过一封信,王宇接过书信,打开,从信中拿出一张叠的整整齐齐的信纸,打开看了看,见是自己母亲的信,王宇暗自松了囗气,囫囵地看了看,见只是普通的家信之后,王宇把家书随手地丢在一边。王宇:“行了,告诉母后,她老人家的嘱托我都记下了。”
管家:“王妃还问这仗是不是快打完了,您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啊。”
王宇沉默地低着头:“这仗肯定还没打完,我得立了功再回去,立不了功,不下战场……”管家看了看王宇面前摆的吃食:“世子在军中就吃这个?”
王宇:“对,就吃这个。”
王宇语气不善,他很不喜欢这个管家,有很多的原因,如果不是管家身后有着赵王妃,王宇早就拿他开刀了。管家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王宇抢先一步说道:“行了,军中缺粮,有吃的就不错了,还有什么事吗?”
管家:“回世子的话,呃,世子不给王妃回信一封吗?”
王宇:“不了,就跟我母亲说,让她好好保重身体,儿子打完仗就回家。”
管家转身走时,王宇又突然叫住了他,随意地问了一句:“母后就给我一个人写信了?”
管家:“回世子的话,就给您一个人写了。”
王宇:“行,知道了。”
管家出了王宇的帐篷走了不久,迎面遇上了正准备去找王宇的王亦晨,相离不远,王亦晨也看见了管家,上前打了声招呼,王宇和王亦晨虽然是亲生的兄弟,但在多数方面表现出的却也是天壤之别。王亦晨很热情地拉着管家问了很多关于府里的问题,也问起了父王和母后,管家也一一做答,聊了会儿,王亦晨也问出了那个自己一开始就想问的问题:“你来这干嘛?”
管家把送信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王亦晨,王亦晨听后没有太大的反应,仿佛这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王亦晨:“好,我知道了。”
管家走后,王亦晨看着管家的背影,莫名其妙地感到自己很委屈,但又想到自己还有事情找王宇商量,又硬着头皮向王宇的帐篷走去。走到王宇帐篷门口,王亦晨整顿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掀开帘子,与此同时,王宇抬头看向了王亦晨,两人四目相对,王亦晨见王宇正吃着饭,就顺势坐在了王宇的对面,从盘子里拿起一张饼啃了起来。王宇:“找我干什么?”
王亦晨:“我想和你商量件事。”
王宇:“说。”
王亦晨:“是关于武宁一带匪患的事。”
武宁是属于赵王的管辖地,王亦晨说的很小心,时刻观察着王宇的表情,王宇听完王亦晨的话,脸色就沉下来了。王宇:“招安?”
王亦晨:“嗯。”
王宇什么都没说,只是摇了摇头。王亦晨:“为什么?”
王宇:“没有为什么。”
王亦晨:“可是这连年的征战损失了不少的青壮年,田地荒芜,如果将他们招安,这也是一群的劳动力,让青壮年参军,老幼者归田没什么不好的吧。”
王宇:“呵,能指望他们参军?你可知在这一群群的盗匪中,又有多少人是逃兵?盗匪永远是盗匪。”
王亦晨:“哥,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但一切应以大局为重。”
王宇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王亦晨:“不招安,那就是围绞?”
王宇沉默,王亦晨见王宇沉默不语,淡淡地说道:“以现在局势来看,可能吗?”
王宇依旧沉默着。王亦晨看着一直沉默着的王宇声音也沉了下来起来:“哥,实话跟你说吧,以陆总兵为首的各州总兵,已经联名上书,一切均应以大局为重。”
王宇:"待我启奏圣上,看圣上做何打算。”
王亦晨:“可是……”王宇:“没有可是了。”
王宇:“你知道的,我不想让你过早跟朝中人打交道,也不希望你在不属于你的领域里施展拳脚。”
王亦晨看了看王宇身边:“大哥,军务烦忙,是否应该招收几个助手。”
王宇摆了摆手,一切尽在不言中。王亦晨离开了,是王宇令他去点好明晚打仗的兵,王亦晨走后,王宇也没心情吃饭了,又吩咐人把饭撤了下去,王宇此时的心情很差,他知道,在上书圣上关于是否招安这件事情上圣上八成会同意招安,王宇也知道招安是一件省时省力的事,但王宇不同意招安更多的原因是匪寇的残忍给王宇留下了不小的阴影,他决不允许让匪寇和自己平起平坐。王宇趴在桌子上,年少时的记忆涌了上来,那时王宇十五岁,自己和父王在处理一起由匪寇引起的一件案子,那件案子给王宇留下了极深的阴影,那是一个被匪寇血洗的村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空气中弥漫着都是血腥味,村子里上百囗的人全死了,村民,怎么死的都有,还襁褓中的婴孩都没放过,当时赵王,几百名的士兵都在场,视觉的冲击太强烈,王宇没走几步就忍不住下马吐了起来,时至今日都快过去了十年,每当想起时,昔日场景依旧历历在目,也在那里“杀尽盗匪”的想法已在王宇心中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