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进时慕野家的厨房。正如他自己所说，不会做饭的人根本不会进厨房，时慕野唯一走动的范围只到厨房门口的冰箱处。拉开冰箱，里边摆满了各种酒和饮料，看起来全是不健康的东西。鹿晚看着眼前的场景皱起了眉，“你平常在家就光喝酒不吃东西？”

“我不怎么在家吃饭，”时慕野把今天采购的东西递过去，“常年在外，连家都不怎么回，没什么空闲时间坐下来吃饭。”

鹿晚打开袋子，把今天买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整整齐齐放进冰箱，“你这样的生活方式一定很短命吧，本来年纪也不小了，别太嚣张，小心不到四十就得住医院里。”

她倒是真不客气，还惦记着的时慕野“年纪大”了这件事。“放心，虽然生活作息不规律，但我体力好得很，满足你绰绰有余。”

他又开始不正经起来。鹿晚重重关上了冰箱门，“都说男人过了二十五就不行了，你都三十了，还是好好保重吧，别太过消耗自己。”

虽说是开玩笑的互怼，这两句倒能听出几分真实的关心来。时慕野把柜子里的厨具一件件翻出来，“我这种工作，想有规律的生活是不可能的，有时候在外边蹲一场流星雨，一蹲就是几天几夜，除了饼干矿泉水外，没别的吃的，能填报肚子就行。”

明明重点是“无规律的生活”，鹿晚听到的却是前半句。满脑子浪漫主义色彩的人，眼里只有星空，是看不到脚下的泥土的。时慕野是这样的人，鹿晚同样是。她兴趣盎然，凑过去，“拍流星雨是不是很有趣？从你们镜头里看到的流星，一定比人眼看到的更美吧？”

“人眼看到的是真实，镜头里或多或少会有美化，两者没什么可比较的，不过蹲守美景的过程是辛苦与快乐并存的，很难讲究竟是过程比较重要，还是最后呈现的结果比较重要，”时慕野顿了顿，“对我来说，前后两者我都能做到百分百，这是最让我有成就感的地方。”

鹿晚确实很有兴趣，眼神亮亮的，“你下次去拍风景的时候带上我好不好，我也想体验一下蹲守美景的快乐和结果呈现的满足感，说不定还能为我的设计找一点灵感。”

“真想去？”

“嗯！”

时慕野唇角弯了弯，“行，下次带你。”

他拿出一把面条打开，“今晚吃面条怎么样？”

“可以。”

鹿晚回答得干脆，她不挑食。时慕野一边煮面，一边回忆着刚刚两人的那番话。说不清心里有什么地方好像被轻轻地挠了一下。他玩摄影那么多年，很少遇到理解自己的人。时家一直认为这是不务正业，没有前途的浪费时间，其他朋友虽说也认同他的成功，可潜意识里还是觉得这是一种“玩乐”，是基于不愁吃穿的生活之下，再去拓展的爱好，根本不能称为“职业”。像鹿晚这种对蹲守拍摄流露出极大兴趣的女人，时慕野这辈子只遇到过两个，除了她之外，只有许欣韵。想到许欣韵，时慕野煮面的手突然顿了顿，表情又沉重起来。鹿晚没有感觉到他的异样，在他忙着煮面的时候，她也没闲着，把餐桌好一番布置，两个不会做饭的人凑到一起吃饭，不管食物做得怎么样，氛围是一点不能少。蜡烛、红酒、音乐，加上昏暗的灯光，两份面端上来的时候，还真有了种西餐厅的既视感。鹿晚尝了一口时慕野的手艺，点点头，“不错啊，第一次下厨能做成这样，看来你在做饭上也有点天赋，以后要是失业了，可以去学校门口摆个摊，一定饿不死。”

她这张嘴是真不饶人，口无遮拦什么都敢说。时慕野没接话，看起来还是有心事的样子。直到一碗面吃完，鹿晚主动问，“吃人嘴短拿人手软，面也吃完了，聊聊吧，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保持最后的理智，不能忘记自己来这一趟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