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医院里。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从里边出来，急急忙忙朝外边等着的人走过来，“谁是病人家属？”

时慕野和鹿晚一起站起来。“病人肺部有呛水，有没有感染得胸片结果出来才清楚，但目前最严重的问题是，病人大腿被划伤，失血严重，急需输血，”医生一口气说完，没有停顿，“这个时间从血库调血的时候还得等两个小时，病人是B型血，你们谁可以献血的？这样要更快一点。”

鹿晚和时慕野对视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她是A型血，没法给时欢献血，从时慕野眼神中一瞬间的焦虑看起来，他也不符合要求。旁边的时于尧沉着嗓子开口，“那怎么办，我们都没法献血，要不给东哥和嫂子打电话问问看？”

他想把时欢爸妈叫来。不等时慕野回应，他接着说，“好像也不行，他俩都是O型血，也没法献呀。”

“不关你的事，”时慕野打断他，“你别管。”

时慕野看起来有些急躁，鹿晚只想着是因为担心时欢，便安慰他，“我记得周艺白是B型血，要不我把她叫过来。”

时慕野摇摇头，“蓝月酒吧离这里太远，不方便，我回去接许欣韵，你在这看着，等我。”

鹿晚点头，“好，别着急，慢点开车。”

幸好时慕野家距离医院很近，开车快一点的话，来回也就几分钟，赶得及。他走之后，只剩下鹿晚和时于尧两人等在手术室外。鹿晚余光瞥了他好几眼，没说话，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事怪怪的，一时间想不明白是因为什么。突然，她蹭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几乎是冲到了护士站，“你好，我是刚刚送来急救的病人时欢的家属，我想请问下，她确定是B型血吗？”

护士一脸莫名其妙，翻了翻手边的检查结果，递过去，“确定是B型血没错，手术前抽血检查的结果就是这样。”

B型血……鹿晚看着那张检查单，回想着刚刚时于尧那番话。时慕野没法给时欢献血，他们的爸妈都是O型血，也不行。O型血的父母，能生出B型血的孩子吗？鹿晚心里咯噔一声，突然有些腿软。几分钟后，许欣韵到了。这个时间点她都睡着了，被时慕野吵醒拉过来，迷迷糊糊给时欢献了血，那边手术室里确定没问题后，几个人都松了口气。许欣韵问，“今天早上才刚见到时欢，怎么晚上就变成这样了，发生什么事了？”

她这么一说，鹿晚才意识到，是啊，时间才过去了一天，感觉发生了好多事。时慕野递给许欣韵一杯现煮的红枣牛奶，说了句“谢谢你，辛苦了”之后，转身走向时于尧。他一直没走，就在手术室外的走廊上靠前够站着，一言不发，也没什么表情，看不出他在想什么。时慕野走到他面前，抓起他的领口，“时欢的腿是被人工湖里的瓦片割伤的，那个人工湖平常干干净净连片树叶都没有，怎么突然出现了瓦片，我记得你上个月刚从拍卖行拍下一个琉璃瓦缸，为了伤害时欢，赔进去那么贵重的东西，是不是有点得不偿失？”

时于尧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推了推眼睛，即便是被时慕野抓着领口，依旧淡定抬头，“我住进西郊后，在人工湖里养了鱼，时欢今晚来找我，还没聊几句，她就说想去看看鱼，可能因为太久没过来，对环境陌生了，这才失足掉了进去，至于那个琉璃瓦缸，就是我拿来养鱼用的，有问题吗？哪条法律规定我不能用它养鱼？”

这油盐不进的态度实在惹人恼火，时慕野将他往后一推，擦了擦手，眼神危险地眯起，“我人就在这，想说什么想做什么直接来就好，用不着故意让时欢来引出我，二叔，这一招太幼稚。”

时于尧终于笑了一下，若是不认识他这个人，或许会将这个笑意看作是温情的讲和。可惜只是虚伪的演戏。“你是我侄子，也是我看中的晚辈，我当然会和你有话直说，什么‘引’不‘引’的，我听不懂你的意思，”说着，时于尧往前一步，凑到时慕野耳边，上下唇一碰，用更轻的声音说了句，“矿区是你爷爷打下的江山，但未来属于谁，真不是他说了算，当然，也不是你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