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他的去世不是意外,该做的准备工作早已经做好。这场葬礼办得很低调,时家本来也是商场上无数人盯着的众矢之的,大家都不想再引发更多麻烦事,除了时家人外,只有一些时儒晖生前好友来参加。鹿晚也来了。风口浪尖上,她一身黑色风衣,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非常低调。“这边很快就结束了,你不用过来的。”
时慕野帮她扯了扯衣服,又拉起她的手暖了暖,“降温了,这边风大。”
“我毕竟是你女朋友,又和时欢那么熟,我也想来送送爷爷。”
“我女朋友这么贴心呀。”
时慕野想说两句轻松的话,可是表情看起来和轻松一点边也不沾。鹿晚看着他的脸,“才几天不见,你瘦了一圈。”
“如果不是因为时欢还在时家,我真不想和他们有半点纠葛。”
时慕野演了几天的戏,此时此刻才在鹿晚面前有了片刻的放松,终于可以做回自己,说几句心里话。看来这几天,时家比鹿晚的遭遇还要更不太平。鹿晚做了个嘘声的姿势,“待会儿那份遗嘱一宣布,你和时家就不可能没有纠葛了。”
时慕野脸色又沉了几分。“要不要和时于尧斗,现在还有选择的机会。”
鹿晚又说。时慕野掀了掀眼皮,只说了一句:“子弹上膛,没有回头路。”
为了时欢,也为了妈妈佟卿堂,时慕野确实没有回头路。不过,斗归斗,时慕野仍旧不打算参与矿区的事,他有自己的计划。“哥,马上开始上香了,妈让我叫你过去。”
时欢从后边跑过来,看到鹿晚后很惊喜,“嫂子,你也来了。”
鹿晚点点头,说了两个字:“节哀。”
上香是最后一项议程,提前结束的人已经走了,最后剩下几个时家人,站在门外显然还有话要说。时东是脸色最难看的那个,他这些年在时家完全是被架空的状态,矿区具体的管理由时于尧负责,继承权又在时慕野身上,他明明是时儒晖的亲儿子,却因为自己能力不行,老婆佟卿尘失聪没法帮上忙,沦落到现在这样凄惨的地步。所以,时儒晖死后,他必须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早上律师已经来找过我,爸没了,时家的生意不能停,咱们是不是得尽快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把这些事聊清楚?”
时东这番话惹得时欢不高兴,直接怼回去,“爸!爷爷才刚走,尸骨未寒,你就这样急着分他的家产吗?”
气氛顿时剑拔弩张。时于尧把自己摘开,站在一旁不说话,佟卿尘着急,眉头皱成一团,比划了一下,没法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也只能作罢。最后的矛头都转到了时慕野身上。他朝时于尧看过去,“二叔的伤已经好了,可以恢复正常的工作,时家的产业有你管着,大家都很放心。”
这话令时东火冒三丈,“当初老爷子是看时于尧可怜,才把他收在身边给口饭吃,现在倒好,引狼入室,流浪狗也敢咬人了,怎么着,狗还想踩在人头上?”
他说话是一点不客气,把时欢吓了一跳,“爸!你在瞎说什么?二叔是时家人,这些年大家一直生活在一起,本来就是亲人啊!”
“你们一个个的胳膊肘往外拐!”
时东把时欢朝自己身边拉了拉,“我这是在为你们争取利益!”
现场分为好几派,各个都有自己的心思。只有鹿晚一个外人,她打了个寒颤,觉得自己随时可能被这几个心狠手辣的男人给暗杀。时于尧朝上香的人那边看了一眼,“罗律师也到了,待会儿让他来宣布遗嘱的事,一切便都清楚了。”
终于说到了正题,鹿晚看向时慕野,和他交换了个眼神,时慕野轻轻点了点头,让她放心。这段时间一直在忙遗嘱的事,终于到了尘埃落定这一天。让鹿晚没想到的是,方智迪竟然也来了,就跟在罗律师后边,两人为时儒晖上完香,一起走过来。他现在的身份是时慕野的律师,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来一趟也正常。只是在鹿晚想和他打个招呼的时候,却看到他看向了时于尧。仅仅短暂的两秒,一个奇怪的眼神交流。鹿晚心里咯噔一声,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按照时儒晖先生生前的嘱托,授权我来宣布他的遗嘱,”罗律师没有罗嗦,直入正题,“时家名下所有现金、不动产,由儿子时东、孙子时慕野、孙女时欢平分,时家所有矿区产业归时东一家所有,时于尧拥有未来十年内新矿区的开发管理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