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休顿时无法容忍有人再伤害他的爱妻刘娥,立刻拔出银龙宝剑将两名士兵的剑击落。“韩王,你这是做甚?”
潘美言语中暗含着愤怒。“今日王府不得染血!”
赵元休低沉着声音面无表情地说道,下一秒便毫不客气地下令,“子冉送韩国公回府!”
“韩王,你!”
潘美不满意赵元休目无长辈,一时间气得说不出话。“潘王妃刚暮,还望韩国公体谅!”
元休恭敬地颔首恭送道。“你!”
潘美很想大怒一番,但一想到惟槿才离开人世,的确不应染血,便只好作罢,带着手下全数撤离了韩王府。潘美走后,刘娥悬着的一颗心脏缓缓落回原位,不禁长吁了一口气。“这韩王府还真是来不得,早知道就不该来!”
刘娥在心中暗想。“大家忙自己的去吧,不必受适才之事影响。”
元休平静地下令,然后转身回到了潘惟槿的棺椁旁。刘娥远远地打量着赵元休,他修长的背影,她好像在哪见过,不是华山遇见那一次,而是在别处。好像刘娥曾凝望过这样一个背影,近在咫尺,却时常觉得遥不可及。“小娥妹妹,你在看什么?快来帮忙!”
宸儿见刘娥望着赵元休愣神,不知刘娥是不是想起了什么,此时并不是刘娥站着不动的时候,宸儿便好意提醒道。“哦,这就来!”
刘娥笑着去忙活了,她现在的心里没有任何负累,没有一切记忆,对她也许是一件好事。刘娥集中精神干活儿,很快就帮宸儿和龚美安置好了运来的粮食。刘娥刚站起身擦拭额上的汗珠,韵儿从屋外走了进来,“龚掌柜,这次新进的茉莉米酿在哪里?王爷命我来取。”
“取多少?”
龚美恭敬地低头询问。“两坛。”
韵儿不紧不慢地回答。“这么多!”
刘娥转身望向身后的那两口缸子大小的坛子,眼睛瞪得大大的。这王爷是故意为难他们吧?“是的,就那两坛吧!”
韵儿还真就指定了刘娥望着的那两坛茉莉米酿。刘娥一想到他们是五六个人一起才抬动一坛米酿,现在王爷要两坛,那岂不是得五六个人来回两趟?再说了,米酿单独喝,极易醉,王爷一个人能喝多少?这王爷定是存心要累死他们?“敢问这位贵人,王爷为何要两坛酒酿?他是要小酌,还是宴请宾客?”
刘娥知道宾客们喝的都是比米酿更珍贵的酒,自然是不会饮米酿的。“王爷是想小酌。”
韵儿微笑着答道。“这米酿是用来烹制食物的,还请贵人回禀王爷,若要饮用,小的可以给他送一壶过去。”
刘娥灵机一动说道。“好吧,你且盛一壶茉莉米酿与我同行。”
韵儿淡定地答应,完全没有要去禀报韩王的意思,因为刘娥并不知道,是元休料到了刘娥不会遵命行事,所以元休便命韵儿不管刘娥如何应对,只要刘娥送米酿,刘娥说的一切安排都照做。于是刘娥手托着一壶米酿紧紧跟在韵儿身后,不一会儿便走到了缨络园内。赵元休安静地坐在樱花树下饮茶,刘娥有些惊异,心想这王爷还真是奇怪,明明在饮茶,却偏偏要喝这米酿,难不成真是为了折磨他们米铺的人?“王爷,米酿送来了。”
韵儿恭敬地禀报道。“你且先退下。”
元休命韵儿退下后,挥手让其余伺候的人也都退下。刘娥见所有人都离开了,就剩她一人端着米酿愣愣地站在原地。“过来坐吧。”
元休指尖对着自己对面的那个位置,示意刘娥上前来坐下。“我……不敢。”
刘娥低头犹豫地说道。“坐吧,本王不会让你有事的。”
元休温柔地说道。“王爷,你做这些,究竟是何意?”
与其自己心中觉得唐突不安,倒不如问清楚,万一得罪了王爷,也好死个瞑目不是?“只是想与你饮酒。”
元休深情地望着刘娥的双眼,依旧温柔地说道。想必王爷是悲伤过度,或者是喝醉了,这话说得刘娥一脸迷糊。“你的王妃去世了,你是在为她难过吗?”
刘娥突然想起一醉解千愁这类话,忍不住心疼赵元休这个丧妻之人。“我没有为她难过,她终于离开了皇家的禁锢,我为她感到高兴。”
元休此番话一出,让刘娥立刻傻了眼,王妃离世,王爷竟然还高兴?这王爷一定是疯子。刘娥再一回想到华山赵元休抱着她的场景,就更加觉得韩王是个奇怪的人。“王爷,米酿已送到,小的先退下了。”
刘娥恭敬地作礼,想转身离去。“不要走。”
元休呼唤道,眼神一直凝望着刘娥,他知道刘娥无法理解他现在的所作所为,但他就是舍不得她走。元休越是留刘娥,刘娥就越是想走,潘王妃刚离世,王爷竟还想着为难她一个小人物,这怎么不奇怪?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这韩王府,刘娥是一刻都呆不下去了。“王爷,您定是醉了,小的已送完米酿,小的该回家了。”
刘娥尽可能用放低自己的口吻说道,之前不知他是韩王,现在知道了,理应恭敬有礼才是。元休没有说话,樱花花瓣一片片在他与刘娥之间飘落,近在咫尺,却似乎隔了一片花海。刘娥见元休正在愣神,又不给她回应,她便大着胆子转身走了,见王爷没再说话,她便如同挣脱了镣铐般,很快回到宸儿姐姐身边,和龚美一道离开了韩王府。元休并非不知道刘娥离开,他伸出手接住一片樱花花瓣,心底一阵疼痛的悲伤。我究竟要如何才能让你回到我身边?元休一挥袖,满树的樱花瞬间脱离了枝干,光秃秃的樱花树更加衬得元休形单影只。金凤,我从未想过成神,只求你将刘娥还我,现在的她即使有着她的容貌与身躯,但她似乎也已经不再是她了。元休心底一阵苍茫,这个全新的世界让他既熟悉又陌生,他想要去适应,却怎么都适应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