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戈的剑,都指向长公主胸口了,看样子是准备誓死一搏!“拦本公主者,杀无赦!”
大殿香炉上的烛火烧得旺盛,慢慢消散了清冷的沉沉雾气,都压不住两拨人马的杀气,莳萝寺好好的一个佛门圣地忽然就成了阴森地府。“想死就过来!”
长公主毫不示弱,像保护刚出壳小鹰一样,她将连昭懿拉到自己身后,护得好好的。抚远一个横步向前,将剑身翻转,准备迎击!驸马也挪了个步子。夫妇俩,连一条瞥见连昭懿的缝隙都不留给云起湛他们。“铿铿……”同样的,白骨兵们也将手里的剑,指向了云起湛和他的“鬼厉军”,容不得任何人来冒犯尊贵又神圣的长公主大人。好勇斗狠的“鬼厉军”,如厉鬼一般,其威名无人不惧、无人不晓……手段狠辣的白骨兵,就是冥府留在人世的一队鬼差,骇人又神秘。若是真的打起来……云起湛就夹在正中间,生怕两队人马真要开打,就上前轻轻用剑鞘一挑,将止戈挥横的剑气收服了,还平静地说:“皇姑母是自己人,别伤了和气!”
自己人?云起湛和长公主历来无甚交集,怎就成自己人了?不止是止戈,就连平常最是心细的抚远也百思不得其解,但“鬼厉军”必须听从云起湛的号令,于是退出了这针锋相对的局面。长公主一点也不惊讶,还是威风凛凛地将连昭懿带离莳萝寺。云起湛也服服帖帖地跟在他们身后,像是战场上的俘虏一样,未了,还不忘嘱咐一句:“抚远,你们先回营,本王还有要事处理!”
“是!”
“厉鬼”们就这样,由着长主公、驸马一行人走了。或许,云起湛从一开始就知道这对峙的结果,只是一场旧人的重遇,根本就谈不上胜负与否。而且,他好像也猜到了后面会发生的事情。离开莳萝寺的路上,没了佛光照映,这城外的清晨,是有几分无味。连昭懿与长公主、驸马一起待在马车上,身上沾染的血腥味,又引得铃铛琅琅地响个不停,这就是母国“荐铃”的响声,也是她从小听到大的声音。长公主夫妇对她倒是耐心。一见她,就温柔起来,长公主问:“小丫头,你怎么才穿这么一点,不冷吗?”
仿佛,这是她熟知很久的孩子一样。连昭懿苦笑了笑,没有答话。心想,如果不是被云起湛叫出来面圣,从昨晚到现在的事情,也就不会有了!倒是驸马对此很上心,搭腔道:“这晨雾大,怎么会不冷呢!”
,接着,就把自己的斗篷脱下,硬要为她披上:“你身子没好全乎,快穿上!”
云起湛骑马跟在马车的后头,在慢慢习惯!“皇叔,你自己穿吧!”
连昭懿有些不耐烦。从小到大,她的四皇叔和大皇兄一直对她宠溺有加,真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都怕化了,一刻也容不得她受一点委屈!没错,那长公主云起毕芳的驸马,就是连昭懿的四皇叔,焕国人!这是另外的一个故事,很长也很俗套。连昭懿只知道,四皇叔连城子当初也像自己一样,为了母国的存续、万千黎民的性命,不得已作为质子前来洵国,立下停战契约。后来与长公主相爱,不顾世俗的阻拦,与她成亲,长久地留在了洵国。她的四皇叔留在洵国已经太久太久了……久到,人们只知道他是长公主的驸马。久到,所有的人都忘却他另一个身份。久到,大家都相信他在洵王朝贪图享乐,不愿以身报国。即使被世人误解,但她的皇叔从未有一刻放弃她与皇兄,也因为有了他的相助,连昭懿在洵国的安稳才得以保全。“皇叔?”
止戈难以置信地喊出声来,这驸马与彦王妃,有可能吗?云起湛倒是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他当然知道,也必须知道!无论是他与连昭懿的婚事,还是洵皇与焕帝私下订立的契约,连城子都起着很关键的作用,而且他也是暗桩的一员,最近都在帮云起湛做事!“听你皇叔的话,都嫁人了,还这么不像样子!”
“毕芳,别怎么说懿儿呀!”
“看吧!这小丫头的脾气都是你这个死鬼惯的。”
“我们懿儿怎么了,她那里不好呀!”
“都好都好,你养大的,什么都好。”
又来了,每次和他们在一起,长公主和四皇叔就一直在吵嘴。四皇叔老说,自己还是小婴儿那么一点大的时候,就被丢到了召吾族那个破地方。那里的族民们习惯天生天养,要不是他跟着去了,又事事小心照顾着,还不知道连昭懿得吃多少苦呢!后来,长公主和四皇叔成婚了,但是没有孩子,所以他们一直把连昭懿当做自己的孩子照顾,夫妇俩都宠她疼惜她。连昭懿坐在他们中间,一边听他们吵嘴,一边慢慢想着以前的事……“不是我说,我们懿儿嫁给你们云起家,真是你们祖上积德!”
“本公主没听错吧!”
“一点也没错。”
“痴儿!我们云起家救了你们一次又一次,到底是谁祖上积德了?”
“救?我们还救你们还救得少吗?”
早知这夫妇俩聒噪,可云起湛没想到,竟让自己这么受不了。长公主一面是在对敌时的心狠手辣,另一面又是在亲人前的孩童心性,四皇叔亦如是,要不是他们的流言都传到边疆了,云起湛都还不敢信。尤其是,云起湛身边还跟着一队十分招摇的白骨兵,一路上都怪异得很……“皇叔、皇婶,为什么急着带我走?”
既然云起湛的“鬼厉军”,和长公主、四皇叔的“白骨兵”都在,也应该不会有任何危险,为何还要像逃一样的离开,这实在是让连昭懿想不明白。长公主张大了眼睛问:“懿儿,你还不知道吗?”
四皇叔接话:“你看看,一定是你们家那小子,什么也没和我们懿儿说!”
“知道什么?”
“你们彦王府的侧妃武素欣,今日就要被处死了!武家派了人,要把她的尸骨接走,算算时间,再不走就能遇上他们了!”
“对呀,如果真遇上他们,小丫头你可就危险了!”
“武家人?难道他们还想杀了我,为她复仇不成!”
马车还飞速地前进,沿途是数不清的枯木,还连成一片的白土地,有好些树枝上还挂着白色的招魂幡。难怪这些狱卒的官服是白色的,原来这样才好隐藏他们的行迹。“那我们现在是要去白骨狱吗?”
“对,武素欣让水心儿带话,说想在死之前见见你,太后准了!”“所以,在我见过她之后,她就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