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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尾声(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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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号女嘉宾丁清清,就是丁简,在李奇微退场后,并没有忍受太过于漫长的等待。在一期节目后,她的未婚夫也报了名,并隆重登台谢过,并要领走未婚妻。这件事同样很有戏剧性。当他从电梯里走出来的那一刻,她发现自己的矜持全没有了,就像一个离家出走的小姑娘等家人的认领一样。丁简在节目中并不很惹人注意。那么戏剧性地退场,被网友用一个流行词来形容:“逆袭”。那一期的《相亲&相爱》节目的确非常有戏剧性,以至于有人认为那是节目组故意导演出来的:丁简的未婚夫捧着一束蓝玫瑰,从李奇微走过的那部电梯走出来。他的登场,获得了一阵惊呼。一开场,他就表示,今天专门为未婚妻清清而来的,更引得众人瞩目。他愿意让所有观众作证,向她单膝下跪,认错,道歉,希望她能够回心转意,重新和他一起回到婚姻的殿堂中。丁简无法拒绝。这件事早已经不是他们俩之间的事。当她熄灭李奇微的灯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她必须要等坚持到底了。终于,他还是来了,并为她献上了他能做到的一切,花朵、歉意和诚意。未婚夫的书法不错,跟丁父很投缘。他特意带来了父亲手书的一副字“自来自去梁上燕、相亲相爱水中鸥”,并郑重展示出来,以表决心。她被感动得泪不自禁,在万众瞩目之下,与未婚夫再度牵手,在《相亲相爱》的乐曲声和海量的祝福中离去。自从李奇微回来以后,他再也没有勇气去看一眼《相亲&相爱》了。丁简的轰轰烈烈,他是全然不知的。回国后,他陆陆续续收到了克里斯蒂娜的电子邮件和照片。由于手术比较成功,她恢复得很快。她祝福与心中的好女孩牵手,她说等她完全康复了,会到中国来看他们。每打开一封新邮件,李奇微都是异常地感动,并也深深地惘然若失。沙雷从群岛给李奇微发送了他人生中第一封电子邮件,用不甚标准的英文拼写向师傅问好,并请教一些医疗问题。同时,他提到了接班李奇微的新一期援非的中医师,是一位四十五六岁的博士生导师。两人之间有明显年龄上的差距,也就有了很大的代沟。那位博导更愿意把沙雷当成自己的一位研究生带。因此,沙雷更加怀念师傅李奇微,希望有朝一日,能考取赴中国进修的机会,与师傅再聚首。克拉克依然留在群岛志愿服务。他向“无国界医师组织”申请了三年期间服务项目,并办理了群岛的绿卡,获得永久居住权。他在和李奇微的通信中说,他自费去了一趟乞力马扎罗山旅游,也是在图朱的带领下,到达了乞力马扎罗山之巅——“那感觉真好,我和世界的对立缓解了很多。”

他告诉李奇微,他的小说也开始动笔写了,每天晚上都能听到叮咚作响锁链声。在克拉克的信中,他还提到,穆勒考取了坦桑尼亚全国仅有的五个名额,将在半年后到中国进修一年,最有可能的是去北京。到时候,他将陪同穆勒一起到中国来。他说,希望到时候大家能在长城上汇合,因为“不到长城非好汉”。克拉克这一说,令李奇微对穆勒及他本人的到来,无限之憧憬。王美清医师回国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内心一直有点抑郁。她太怀念在桑给巴尔的光阴了,人回来,心没回来。每天早上五点钟之前,她都会自然醒来,并难以入眠,鼻子充满了群岛的香气——这其实是每位医疗队员的通病,大家太习惯在早祷的广播声中醒来了,群岛已经成为各自生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王美清花了两个多月时间,才将自己慢慢调整过来。她说,群岛的生活,对她一生来说,都像一种宗教。王美清还找过李奇微用针灸治疗过抑郁。她很奇怪,李奇微为什么非要到《相亲&相爱》去找对象。她说,他要是真那么急迫地找老婆,她可以立刻张罗为他介绍对象;不仅仅是王美清,原队长周伟军博士都打电话给李奇微,他说真没想到你小子这么丢人,不就是相亲么,搞得那么悲情。他说自己有个女学生,人很不错,长得也漂亮——总之,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跑到电视里找。队友的热情,李奇微并不以为然。后来,邓涌向李奇微道了歉,说不该那么狠的爆料。李奇微倒也无所谓。邓涌又说他老婆单位有个女孩子,美丽又可爱,特别一点,高鼻梁、深眼窝,很像个外国女孩。她看过那一期的《相亲&相爱》,对李奇微的印象甚好——李奇微就不想接他的话了,暗自叫苦不迭。他明白,自己得要花上很长的一段时间,来消磨掉那一期节目给他日常生活带来的影响。李奇微的母亲对儿子在非洲的生活一无所知。通过李奇微的亲自丈量,亚非拉当中的非洲,看来不如她想象得那么远。儿子定期从那里打电话回来,声音一如在邻村打来那样地清晰。然而,只是两年的光阴,不如儿子许诺的那么短暂。她一直问李奇微在漫长的两年里,究竟干了些什么。他望了望远远的天空,说,认识一些人,走了几座岛,爬了一座山。他母亲就急了:“要死,你就去干这么点事,就让妈等两年,真要死!”

李奇微凶狠狠地说;“我还挣了二十万呢妈!”

他妈就不说话了,裂开嘴笑:“等卖了房,就不许再拖下去了……”沙雷,克拉克,穆勒,还有克里斯蒂娜……甚至在梦中,李奇微都在漫无边际地等待着所有人带着群岛的芬芳,来到中国来看他。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唯独在眼下的生活里是孤单的,而在群岛,却异常地丰富。他能充分理解王美清在医疗队群里说的话:“群岛成了我一生的宗教。”

在半夜里,他经常梦到自己被高亢的祈祷声唤醒,急匆匆收拾漫无边际的包裹,随时准备动身去寻找丁香群岛。最后一个群岛来客,却是令李奇微做梦都没有想到的。某一天,他刚下班,在病区值班室洗完澡,擦干身子穿衣服。这时裤兜里的手机叮叮咚咚叫个不停。李奇微只匆匆穿起了条内裤,就摸着接电话。看来电地址,是一个来自浙江杭州的陌生电话。李奇微有点诧异,但猜十有八九是推销什么股票、期货白银之类的诈骗电话,怏怏地接听了。——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她带着笑容说:嗨,李医生,你好!李奇微也礼节性地回复,你好。对方呵呵笑出声了,问:知道我是谁啊?——这是所有人接到陌生电话后,都最烦听到的问题,非常不礼貌的一问。李奇微如实说不知道。对方说,打听到你的电话可真不容易,你居然跑《相亲相爱》上去了,吓了我一大跳,哈哈!不过,你要是不去,我还真不容易找到你,你要是在那里牵了手,我肯定也不找你了……罗罗嗦嗦,李奇微开始不耐烦了,他说,对不起,你是哪位啊?别耍我了好不好!对方笑笑,说,我就在你的城市,找你玩好不好?以后真要找女朋友,千万别到电视上去了,请我吃饭就好了……李奇微不得不把声音提高一点:对不起,如果你再不说你是谁,我立刻就把电话挂了。对方说:别别,那我请你吃饭好了,再猜一遍,OK?李奇微说:不OK,对不起,我还有事要忙!——说着,就准备挂掉手机,但还是带着耳朵在谛听,在等待一份答案。对方终于忍不住了,噗呲一声笑出来:啊嘿!救命大恩人大老李,我是茹小洁啊,我就在你医院的门诊大厅呢……你能来找到我吗,还能认出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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