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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二座岛:白色之岛(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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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丁简,对于李奇微来说,却是一座堆满雪的白色岛屿,云中的岛屿。洁净,冰冷,高耸入云。最致命的,是可望而不可及。丁简是一位个子高高的女子,高而瘦,身体就像雪落一般飘逸。对于胖乎乎的李奇微来说,这位个高而白皙的女孩,从见面第一天起,就这么一直亭亭玉立地站在他心中央,简直就是一尊美神。李奇微和丁简是在一个叫“白岛咖啡”的地方认识的。那个城市有一帮铁杆的英文爱好者,非常反感普天盖地的“疯狂英语”,转而倡导“斯文英语”,并组织了一个叫“英语角”的英文交流群。一个非常土的名字,却是组织有序的一个小型NGO组织。这群人由大中小学教师、外贸白领、时髦的英语系学生,还有像李奇微这样热衷于学英语、考研究生的无聊青年组成。他们在网络上建立群,互相联系,并按约定时间到“白岛咖啡”喝咖啡聊天。由于组织者之一,正是白岛咖啡颇具小资情调的“70后”老板,面相秀气,为人和善,所以大家都能享受半价优惠和一些免费的馈赠(当然,不可否认,这实在是一种高明的营销手段)。在此相聚,大家约定,凡开口,必须都要讲英语,并且得全程讲英语,谁讲中文谁埋单。去年之初,冬天未尽,某个大雪纷飞的下午,李奇微嫌单身宿舍里冷,就跑到“白岛咖啡”取暖、聊英语去了——其实跟JK•罗琳女士蛰伏在咖啡馆一样,主要还是取暖。那天,跟他对面坐的,是一位都市白领。她主要想跟李奇微探讨一下有关海盗头子的事。李奇微对任何海盗都没兴趣,听对方用英语滔滔不绝地演说,盯着对方丰满的胸脯发愣。这时,一个女子推门进了咖啡馆。她就是刚刚加入“英语角”的丁简。正如,李奇微记忆犹新的。丁简穿着洁白紧身的羽绒服推开“白岛咖啡”馆门的一瞬间,他就有点失态了。他的这次失态,是多年来懵懵懂懂、对自己感情不知所好的一种夸张性喷发。他把丁简一下子看得太美好,真如女神临世一般。他用目光伴着她把沾满了雪的伞挂在架子上,解开毛茸茸的白围巾,摘下白色的绒帽,拍拍身上同样洁白而毛茸茸的落雪,然后轻轻跺跺脚,像白天鹅一样四下张望。那天,丁简还穿着一双白色的靴子,羽绒服下摆与靴子间露着一截细而弯美的腿,绷出贴身黑色丝质的打底裤优美的弧线——时尚,清亮,有隐隐的光泽、幽幽的芬芳以及深度潜行的性感,让人不得不承认,这是一股知性盎然、杀伤力极大的青春之美。像老掉牙的言情剧那样,李奇微一刹那自惭形秽,便喜欢上了。他突然知道自己到这里干什么来了。他既不喜欢喝鸟粪味的咖啡,也不喜欢跟装腔作势的外贸白领们谈论什么最新的欧美大片、英伦文化之类。他敬告自己,自己原来这么一种故事,故事里必须要有这个白色女孩的出现。单身至今的李奇微,不把这种相遇看成是一种神经质的想入非非,而把它看成是一种缘分。是的,李奇微激动万分地感到,为了“缘分”,他来到了“白岛咖啡”,学英语,喝咖啡,然后遇上一个叫做“丁简”的女孩。他与对座一声招呼不打就换桌,抢在任何人之先坐到了丁简的对面,从“HALLO,WHAT IS YOUR NAME”开始了人生中最跌宕起伏的丁简之旅。也正是从这个子虚乌有的缘分开始,他开始梦想着改变自己,开始想换一种发型、换一些更潮的衣裳,减掉一点肥肉,希冀把自己变得有魅力一点。甚至,每天回单身的蜗居练习推四组哑铃,每组五十个,希望锻炼出线条分明的臂部肌肉出来——或许,是为了有足够的臂力,能更好地游过恋爱这条他从未涉足过的河流。最为可笑的,他甚至还找了一大堆的言情小说和爱情电影来看,叫做“翻破爱情秘笈”。这种感觉真好,令浑浑噩噩的李奇微有了小眩晕,渐渐摸不着东西辨不清南北。论专长,李奇微算得上一个好的中医师,还算有好的头脑,像复印机一样,能整本整本地背下厚重的针灸、中药、经脉的书。也有些小得意,闭着眼,能在陶瓷人体模型上准确把针扎入穴位,一直被同事们戏称为“针灸王子”。但在感情方面,李奇微充满小聪明的专长一直掩盖了他一贯的弱智。尽管每天流着口水,被一打的爱情电影催眠入睡,他还是记不得任何爱情秘笈中的方略。事实,学生时代早已过去很久了。李奇微不得不面对自己即将而立的门槛。他有自己内心更深的焦虑,除了考虑恋爱问题之外,他必须得考虑房子、自身收入、家庭背景等等——这一连串后续的问题,令他心情沉重,忧心忡忡。这种忧心忡忡,同时还能给他的怯懦打不少气,又让他心安理得地觉得能追上丁简是赚的,追不上也活该。当然用诗人的话来表达他这种心态,可能更婉约一点:“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爱情这事,你若不信,怎么着都可以;你若信,谋着了不如撞着了,逮着了不如等着了。李奇微当时是看不破、也翻不破,几乎都是在自作相思,自寻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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