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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十七座岛 重生之岛(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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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令她突然感伤的,主要还是因为她自己。受李奇微来信的触动,像剥竹笋一样,丁简慢慢剥落自己的青春年华,忽然,觉得它似乎太过于空空荡荡,除了里面所包裹着的一块坚实的寂寞。她已经相过很多次亲,见过很多的男士。若光阴倒转到进入大学读书的那会,她绝不会想到过,与一个人相爱,将会这么地困难,成了青春时代最累赘的记忆:23岁毕业工作,师范大学里隐秘而懵懂的感情告终,和高大英俊的体育系男友相互祝福,各奔东西。短暂的忧伤过后,渐渐开始忘记了男友胡茬子的坚硬,连梦到他的脸也变得模糊。在父亲的安排下,进入这所学校任教,完成她一直以来的梦想,成为了一个英语老师;24岁,依然无忧无虑。收到父亲的生日礼物,开动人生中第一辆小汽车上班。拒绝了很多男同事的盛情邀请。面对女同事们的蜚短流长。被谣言吓哭了。突然有一天,也就意识到已经自己很大了,不再是小女孩,成长只在一瞬间发生了。这一年,她越发喜欢外出旅游。也不断参加大学舍友的婚礼,每一次的欢闹过后,都凭空添了一丝落寞;25岁,渐渐发现自己脾气变了,慢慢“愤青”了起来,对工作和上司的微词渐渐多了起来,被父亲斥责。突然有一天,连母亲也斥责她时,就猛然体味到了什么叫“孤单”。非常想搬出家去住,又没有勇气提出来,便慢慢感受到了生活的硬度。学生们评出学校年轻老师中的“四大美女”,她并不在其列。虽是小孩子们间玩闹,但她在乎了,第一次发现,自己并非很多人盛赞的那个“白雪公主”,其实只是一个很平常的女孩子。就很想和谁牵一牵手,可眼中的“帅哥”已经越来越少,非常害怕自己讨厌异性。同学舍友们不断发孩子的照片给她看,她也第一次觉得,孩子其实比宠物可爱多了;26岁,第一次在母亲的催促下相亲。在一个叫“开心”餐馆见面,度完了紧张的三分钟,笑呵呵地看着对方,像演戏一样完成整个过程。开车回家后洗完澡,才想起来发个短信说拒绝。坚持把汽车让给了母亲使用,自己花钱买了一辆小巧的电动车上班。在学校申请了一间小宿舍,陪学生上完晚自习后,闷在里面听歌看电影,陡然间把孤单变成一种享受。奶奶病逝,临终前拉着她手说不想死,怕到那个地方看到已逝世多年的爷爷。这一年的下半年,小小的恋爱了一阵子。只有不到一周的甜蜜感,只剩下两人无尽的角力。最终,对方先于她几秒钟说出了“分手”两个字;27岁,已经陆陆续续相了六次亲。到一个叫“罗马皇庭”的高级商务会所,与父亲战友所安排的第七位优质男士相见。感觉是一如既往地差,依然硬着头皮聊下去。听到伤感的情歌,禁不住落下泪来,让对方手足无措。坦然地被人叫做“大龄剩女”,开始慢慢关注婚恋网站、相亲节目,成了《相亲&相爱》的忠实观众。享受一个人逛街,怯于在镜子里看到自己背影,也越发怯于批评自己的学生早恋是错误的。这一年的冬天,她听同事的介绍,本城有人倡导“斯文英语”运动,建立了一个“英语角”,据点在“白岛咖啡馆”。她就怀着好奇到“白岛咖啡”去,冒着那一年入冬的第一场大雪,乘出租车到“白岛咖啡”去。被29岁的中医师李奇微认识了,开始一段更加烦恼不堪的情感旅程;28岁,花了大半年的功夫,努力摆脱李奇微的纠缠。父亲行将卸任区长,退入了二线。有一天,他突然跟她说,眼睁睁看着母亲病逝,女儿清清一直这么孤孤单单,觉得自己欠她们太多。那一刻,她发现他也老了。她告诉父亲,没事,爸爸,那是我自己的事。第一次主动约李奇微出来吃饭,只是想告诉他不要等了。李奇微感伤不已,于是说出了相识以来最煽情的话:“你放心,我要走了,到遥远的地方,到非洲去,当我回来时,希望看到你幸福。”

她就开玩笑说,你总算有点文艺范了,可为什么这个不说去欧洲或者美洲,巴黎或者纽约,难道你要去开普敦看世界杯啊?李奇微一脸茫然与无辜,说,没有啊,我就是要去非洲啊。她笑了更开心,总算在李奇微的谎言中发现他一点点可爱的地方——可当得知他真走了,陡然间,她感到了一丝歉意,很后悔没有去送他。29岁,上班下班。年初,陪父亲去打保龄球,无意当中,认识了现任男友。这件事,父亲不说破,她也不说破。33岁的他光环夺目,知书达理,成熟稳健。两人像设想的那样恋爱了。青春被幸福轻轻揽住了腰。陆陆续续收到了李奇微从遥远非洲发来的电子邮件,还有附带的大量风景照。忽然很羡慕他。与男友计划开春后就去马尔代夫群岛旅游。这一晚,雪是如此繁丰,以至于让她重遇了李奇微。她忽然想到,这个一年来,这个一直与她最无关的男子,其实,给了她最多的慰藉。她有点愧疚,有点幽怨。愧于对他太冷淡了,害怕将来或许没有别的男士,会在这么遥远时空上怀念自己。怨怼自己的不幸,想要的那个人总是迟迟未至,以至于自己越来越弄不清自己究竟要什么了。这一晚,丁简的内心,像纷纷扬扬的落雪一样丰盛,一些莫名情愫在蜕变与重生。她觉得自己已经无法战胜刻骨的孤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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