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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宇跟着安杰站在压面房的门口,向里面打量,
十几个妇女穿着朴素,各司其职,机器不停的转动着,衣服上,脸上都是面粉。 安欣就在其中,不过顾宇一时也没法感觉到谁不同于农村妇女。 这样想来,同样出身资本家的安欣,又接受过高等教育,现在的处境自然让人唏嘘, 而毕业于清华大学的高材生欧阳懿,就更是显得落魄了。 就在顾宇观察打量的同时,安杰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姐姐。 头上包了个头巾,脸上身上都沾着面粉,正在收着机器刚挤压好的面条。 那一瞬间,安杰差点没控制住眼泪,最后还是强行压了下来,她这次来不想弄出太大的动静。 一时间,安杰带着顾宇就这样呆呆地站在门口, “他们是不是来找你的啊?”安欣正在忙,也没注意到安杰和顾宇,还是一旁的同事拍了拍她,指着门口问道 安欣顺着同事手指的方向看去,也愣在了原地。 “小妹?”
安欣缓缓走到安杰面前,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姐…”安杰声音有点哽咽, 看着一身农村妇女打扮的安欣,心里难受,姐妹俩一时无言,只是把手拉在一起,互相看着对方。 相同家庭出身,关系亲密的姐妹俩,再见面,境遇已完全不同。 “这是军庆?”过了好一会儿,安欣安杰才稍微平复了下情绪。 看到安杰牵着的顾宇,安欣不太确定的问道。 看着这么可爱,不像江德福的基因啊,都遗传的小妹?也不对,跟安杰也不像。 “他是顾宇,是我们家第三个孩子,小宇,叫大姨,她是我的亲姐姐。”
安杰笑着抚摸下顾宇的小脑袋,低头对顾宇说道。 “大姨,您好。”
顾宇仰着头有礼貌的问道。
闻言的安欣心里有了大概的猜测,不过也没多说什么,稍微愣了下神,就蹲下身来。 “长得真好看,小手跟大姨握握好不好?”安欣微笑着说道,又突然想到自己手上都是面粉,一时尴尬起来。
顾宇却主动松开安杰的手,然后抱住了安欣。 “大姨,安妈很想你,我们以后可以多见面嘛?”孩子稚气的话语让姐妹俩瞬间眼眶湿润,目光对视,都看到了对方的思念。 就是说出着这话的顾宇,有一点反胃,不停的再跟自己做着心里建设, 我现在是三岁的小男孩,这样说话是正常的。 情绪又有些上涌的姐妹很快反应过来还在村里的压面房,这可不是说话的地方。 于是安欣让安杰和顾宇稍等,自己换好衣服后,带着母子俩去到现在的住所。 这是一座海边石块海草泥土垒起来的小屋,外表看上去有些破旧寒酸,安欣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些不自然。 “进去吧。”
进到屋里,顾宇的第一感觉便是干净,可能是因为这座小屋的外在,会让人产生的第一印象就是脏乱差, 当然这也和住在里面的人的生活习惯以及文化素养有关, 安欣之前的生活环境养成的生活习惯,让她即使是在困难的时候,也会把生活过得有尊严。 “家里收拾的挺干净的。”
安杰打量了下四周,屋子不大就两间房,跟自己居住的环境肯定没法比,找着话说了句。 “我现在唯一能做到的就只有干净了。”
安欣闻言苦笑了一下。
“孩子们呢?”安杰一时不知该回什么,岔开了话题。
“在邻居那呢。”安欣蹲在柜子前找着东西。
“邻居对你还挺好的,还帮你看孩子。”安杰笑着说道。
“你不食人间烟火了吗?”安欣怼了一句。
“哦,要收钱的啊?”安杰有点尴尬的问道。
“世上哪有免费的午餐啊。”安欣无奈地回答道,继续在柜子里翻找着。
“多少钱一个月?”“七块。”
“那还不算贵。”
安杰不在意的说了句,
听后的安欣回过头看向安杰,脸上是被刺痛内心的神情,要知道曾经她也是大小姐。 61年的7块钱并不是一个小数字,尤其是对欧阳懿安欣他们家来说。 要知道现在一名学徒工一个月的工资大概15到20元,老师傅的工资能有40多, 而欧阳懿和安欣都是作的苦工,一个月的收入可能还不到40元。 这个时候的购买力,一元可以买一斤七两的猪肉,或是八斤大米, 而小学的一个学期的学费,农村地区大概几毛,城市里也不过一到三元。 在这个年代,7元足够一家三口一个月的开销了。 顾宇看到后也想到了自家安妈有别于这个时代的精致的生活情调, 家里一堆各种各样的茶杯,玻璃杯,各有不同的用处,喝茶,喝咖啡,喝酒, 酒得分洋酒白酒,都有不同的杯子搭配, 所以说,安杰是幸福的,她被江德福保护的很好,相信这次小黑山岛之行会给她带来不同的体会。 “你在找什么呢?”“给你们找喝水的杯子。”
安欣头也没抬的回了句。
“这不是有杯子吗?”安杰拿起桌上的刚瓷杯。
“哪能让你用那个。”安欣又苦笑了一下。
“算了,我不渴,你别找了,你快去把孩子们带来给我看一眼。 我跟小宇是坐值班艇来的,等会儿就要跟船回去。”“好,那我去”安欣也赶紧起身走出了家门。 等安欣离开后,安杰仔细观察了下姐姐一家的居住环境,进到了卧室, 正想把带来的钱找地方放下,看到了桌子上玻璃压着的她和姐姐的照片。 不光她想念安欣,安欣也一直惦记自己的小妹, 明明相隔很近,因为身份的原因,担心影响,不能相见, 那一刻安杰心里复杂的情感涌上心头,有对姐妹俩过去时光的怀念,对姐姐遭遇的同情,对自己行为的愧疚等等 “安妈,你别难过,以后我们多来看看大姨一家,还可以邀请他们去松山岛做客。”
顾宇感受到安杰的难过,晃了下她牵自己的手,仰着头说道。 “小宇真乖,我没事,就是一时触景生情,来,我带你看看安妈年轻时的照片。”
安杰擦了下眼角的眼泪,调整了下情绪,把顾宇抱起来,笑着说道。 “安妈真漂亮,跟现在一样。”
“哪里还一样,现在都老了,那时候才十几岁。”
“现在看着跟十几岁的时候一样。”
顾宇睁着大眼睛看了一会儿,认真地说道,安杰闻言笑的更加开心了,暂时忘了刚才的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