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邵没想到,不靠至亲,也可落户安陆州。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方法?”
秦邵问金老太。 “就是要花些银两,置办宅子,然后要有本地户做担保。”
“至于担保之事,恩公不用担心,老身愿意为恩公担保。只是这置办宅子花销极大,一般人很难承受。老身观恩公花钱爽快,应该是有些身家,就想如恩公找不到至亲,看是否有能力置办宅地。”
金老太小心翼翼地说道。 担保其实有很大风险的,很多人不愿意为别人担保。 特别是秦邵他们这样的外来人口。 只是金老太人实在,知恩图报,看秦邵他们救得她们母子,还热心大方,不像有问题之人,就说出自己建议。 秦邵没想到,这大明安陆之地,还有买房落户的政策。 在前世,一些一二线热门城市,因为人多,为吸纳优秀人才,更多是为刺激本地消费,往往采取买房落户政策。 想不到五百年前的大明已经捷足先登实施了此种政策。 “不知本地房价几何?”
秦邵问道。 “各种价格都有,有上百两的,比如集市街那边,带有临街铺面的房子,卖到三五百两,也有那偏远的宅地,比如我们这里十几两的也很多。”
金老太笑道。 “秦爷如果有意,老身认识本地的许牙婆,她在牙行干活,做生意活套,可让他带秦爷看看宅地房屋。”
“那就麻烦老太了!”
秦邵起身感谢。 “秦爷,我今天帮您打听了那秦县丞,他还真是外地人,不是安陆本地人!”
金大帮小三子他们收拾完今日要买的东西,走过来同秦邵说道。。 “那他是镶阳老河口之人吗?”
没想到今日一日能获得如此多信息。 “是镶阳人,但非老河口人,是镶阳南漳人!秦爷,虽你是老河口人,但此人是南漳人,也算是同乡,不妨借助老乡的名义,找中人跟这秦县丞打听一下,说不定会有眉目。”
金大虽然实诚,人其实并不愚笨。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老乡见面,往往更容易亲近。 不知这秦县丞愿意与否帮忙,千万别是老乡见老乡,背后来一枪的好! “多谢金兄,我改天找人拜访一下秦县丞。”
…… “爷,我有事情想跟您说。”
吃过饭,秦邵正在净手,韩瑾蓉走过来说道。 “有什么事,直接说不就行了!”
秦邵笑笑,不明白这小姑娘到底有什么事。 韩瑾蓉眼圈有些红,这姑娘先前还一心想着去上京完成自己未了心愿。 但自从自己舅舅一家罹难,似乎想通了很多,也不说再去上京之事。 如今来了安陆州,一心只为秦邵打算。 这几日看自己爷寻找秦大老爷,一次次落空而归,如今似乎还有失望之意,觉得自家爷是找不到亲爹伤心失望,不免心有戚戚焉。 特别是秦邵前些日子受伤,虽然他身体壮实,恢复得很快。 但身体上的伤疤还是为好干净,听小三子说,夜间经常瘙痒难耐,不免心疼。 见秦邵找了座位坐下来,脸上渗出点点汗滴。 如今已经快要进入夏季,天气也逐渐炎热起来。 韩瑾蓉赶紧找了把蒲扇,帮忙扇风。 “你给自己扇就行了,不用帮我!”
秦邵看她脸上也有点点汗意,急忙说道。 这小姑娘一路风餐露宿地跟自己到了安陆州,一路上从未抱怨,还做饭给他们吃。 原先因经受磨难及世态凉薄冷硬的内心,看到她早已变成了柔软。 “秦爷,如果……如果找不到秦老爷或者……或者秦老爷不认你,你会不会……” 韩瑾蓉想了很多,想说出自己的担忧,但又担心秦邵受伤。 她秀气的眉毛蹙起,眼睛低垂,不敢看直视秦邵,担心自己说出这样直白的话,会让他受伤。 一路上她都是着粗陋的男装,到了这里才换了女装。 为了节省银子,也不舍得买好的衣服。 头绳也是用粗布制作的,乌黑的头发绾了个纂,露出细白的颈子,下面的一道抓痕破坏了美观,应该是路上蚊虫之类叮咬太痒留下的抓痕。 原先娇娇的小姑娘竟然一无所有觉。 秦邵的心有些下沉,这个操蛋的乱世! “放心,就是找不到他,咱们也能扎根此处,你不用担心那么多!”
“认与认都无妨,不妨说于你,我找他只为要个身份,我阿娘和姨母辛苦抚养我多年,他未曾出力半分,能有多少感情?”
“金老太先前说如我们如置办宅地,也可落户于此,那找到与否对我们都无多大影响,只为完成长辈心愿而已。”
“如今外面还很混乱,没个两年,外面暂不会消停,咱们需在这安陆州呆个一年半载,等时局稳定,再去那上京,为你完成未了心愿!”
秦邵不自觉放低音调,和着清徐的暖风,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温柔无比。 “爷!我知道,我的事情就是如今去上京也不会马上了解,我先前想得太过于简单,我伯母敢私自将我关进庵院,定然是让我父母知晓了的,不然她不会私自那样做,我父母但凡相信于我,也不会弃我于不顾!”
“我是想通了,与其争个明白,不如先把自己当下的日子过好,你不是说了吗?人活着才有希望,不是吗?”
韩瑾蓉泪光点点。 如此小的姑娘经历如此坎坷,如果不是性格坚毅,早已香消玉损了,秦邵满是怜惜。 韩瑾蓉的情况,她已经大致告诉秦邵。 事情并不复杂,但是掺杂种种疑团。 韩瑾蓉本是韩氏家族二房长女,自小聪颖漂亮,加上算命的说是命格极好。 被许配给世家杨家独子湖广提学佥事杨春之孙杨用修为妻。 这本是一桩上佳姻缘,韩瑾蓉去年之时已经及荆,双方本要谈婚论嫁。 不想韩瑾蓉竟然被人污蔑跟伯父家堂嫂子一亲弟弟有私情。 嫂子那堂弟本名董子聪,是一个穷秀才,因为家里没落无力供养其读书。 其姐姐嫁到韩家后,跟着在此附近读书。 韩瑾蓉仅仅跟董子聪见过一面,那人身材瘦削、一副猥琐之像,印象不是很好。 至此很少能见面。 不想竟然被人污蔑与此人有染。 韩瑾蓉虽然只是一个小姑娘,但性格刚烈,自己父母虽不在老家,但一点也不胆怯。 直接冲到伯母院子,要求当堂与那董子聪对峙。 伯母却直接找人将她绑了起来押到庵堂,至于自己祖母根本就未曾露面。 就此,她在庵堂被监禁起来,如果不是贼寇侵袭,她可能也许在庵堂了却残生。 韩瑾蓉不怕死,只是她不甘心自己就那样莫名其妙、身负冤屈地死去,她想去上京找自己父母问个明白,请他们给自己主持公道。 秦邵也觉得此时蹊跷,如果韩瑾蓉真与那董子聪有私,辱没家门。 即使她祖母健在,父母也会露面处理此事,为女儿弄个明白,而不是伯母来处理此事。 豪门大家自来就有许多不为人知的肮脏之事,秦邵也没少看那些所谓的野史。 但韩瑾蓉纵然对自己父母有存疑,毕竟是她亲生父母,不亲自弄明白,自然不会甘心。 “你能想明白就好,活着才有希望,我们现在的情况是先活下来,能够在这安陆州存活。明日我就去牙行看看房子的问题,如有合适的价格,咱们也置办一处!”
秦邵说道。 “爷,那些衣服我已经裁剪好了,缝制了大半,明早就能完工!你要去见人,还是穿得体面一些,世人总是先敬衣服后敬人!”
韩瑾蓉立即擦干眼泪。 一听说秦邵要去牙行,想自家爷穿得体面些好办事,自己原先那些伤感的小情绪瞬间抛之脑后。 明天有时间,最好再会一会那秦县丞! 临睡觉前,秦邵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