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办?”
张滐急切地问道。 张滐作为文官集团的一份子,说实话对宗室也没什么好印象,一堆混吃等死的草包。 他们这些人尽管很多人官宦子弟,但都是一路科考摸爬滚打过来的,他是成化戊戌年进士,他老爹曾任南京礼部尚书; 白晟更是乡试解元,殿试榜眼,是曾经的兵部尚书白圭之子。 尽管宗室是王室贵胄,但在他们眼里,没有他们这些文官世家的人协助,这大明天下定然不会有如今繁荣景象。 先前周王朱安晋封俺,张滐他们没有签字,只是碰巧而已,他跟李杰他们的观点其实是一样的。 只是如今张滐为礼部尚书,有了先前张晟的警示。 如果他牵头,必然少不了过后被自己那些同僚拉出来顶锅。 面对兴王这件事,他不得不小心应对,不敢再任意行事。 “纵然我们礼部管这宗室之事,其实很多时候出力不讨好,且兴王这事稀奇,我们不如就以事情太过稀奇奏请,让皇上给个注意。你也知,天子年轻,对稀奇之事很是好奇!”
“嗯!秉德(白晟的字),还是你想的周全,就按照你说的办。”
…… 上京,豹房公廨。 “皇上,折子这么多,勿需今天批完,等明日也不迟。”
江彬(不,应该说是朱彬,他已经被赐予国姓)端了一杯茶进来,放在朱厚照的桌子上说道。 “哼!瞅瞅朕的朝廷都养了些什么东西!一个个什么事都不敢,就纠着朕做的那些事,一个个上折子劝朕,连英国公张懋都来劝朕!他倒是忘记了他们家是什么身份!”
再看看张懋折子: 仰惟皇上嗣位以来,日御经筵,躬亲庶政,天下喁喁望治。迩者忽闻宴闻之际,留心骑射,甚至群小杂沓,经出掖门,游观园囿,纵情逸乐,臣等闻之,不胜惊惧。 朱厚照烦躁地将折子扔在地上。 娘的,什么狗东西,一个武官,朱家给他们数代富贵,竟然跟文官集团走得那么近! 翰林院来个新人,这货不是送礼品,就是办酒席,各种屈尊示好铺路。 他老娘死了,也让内阁大人们帮忙书写墓志铭。 他先前故意装着宠信刘瑾的时候,这家伙还上书为刘瑾请功。 标准的墙头草,让人不齿! 如今已经请辞,还不消停。 如无意外,应该也是附和那批文官而已。 不就是自己将边军与京军互调,借以自固,引起那些人的恐慌吗? “皇上不要跟他们计较,那些文官就是嘴毒,一天天的招摇说臣们蛊惑皇上,将皇上比作……不说了……” “对了,皇太后下午使人来,问您什么时间回宫,说是自己的寿辰快到了……” 江彬将折子拾起来说道。 “她的寿辰时日还早,怎么就那么迫不及待?国库空虚,她作为一个太后不为朕分担,倒是挺会拖后腿!不是亲娘果然还是不一样!”
朱厚照脸色有些阴郁。 “皇上,这话……这话最好还是不要说……” 江彬急忙劝道。 “还好有你帮朕,我纵然做得了这大明皇帝,那些老家伙们欺我年幼,遇事一旦不按照他的意思,就哭跪祈求,软刀子磨于我,个个如疯狗般期望受罚,以助他们扬名,我且忍着他们,待有一日我定将那些老家伙……” “臣相信笔下有朝一日定然如太祖一样,统领这大明朝纲!”
江彬安慰。 “说是容易,做时不易!”
朱厚照神情有些颓然。 “内阁朝堂基本都是那帮人之人,无一个朕之人,每日朝堂听那帮老家伙争吵,对我都是煎熬!”
“皇上,那些人都是通过科考进入的,自然如一丘之貉!如宗室子弟有才干子弟,也能磨炼进入朝廷,也许能帮皇上一二。”
江彬了解朱厚照的心思,顺着他的话说道。 “说的轻松,弘治十六年,父王就借助有人提议,想让宗室子弟进学,与儒学生员一体参加乡试和会试,中进士者,除授王府官。礼部那帮家伙就以祖制未有先例,没有批准。”
“他们是害怕有人抢他们的饭碗,到时候跟他们打擂台,父王仁厚,也不愿意跟那帮人纠缠,只能搁置。 “我曾与父王讨论过此事,觉得让宗室子弟参与科考,对于有能力的宗室也是一种激励,还可减轻朝廷负担!父王只是叹息,说那些宗室早已养尊处优多年,即使给他们机会,也难有人科考出头,只不过为朱氏抹黑而已。”
“哎!朝廷如今国库不丰,养那些藩王及子嗣早已吃力!且那些关系偏远的宗室日子过得更是凄惨。 “我听说有宗室禄米微薄还说,还经常遇到折钞和拖欠情况。穷的宗室成员甚至是年逾三十不婚,暴露十年不葬!还听说豫地有宗室为了混口饭吃,宁愿主动妄议朝政,就为能入监吃口饱饭!”
“我大明皇室子弟竟然沦落如此,我寝食怎能安?”
正德帝朱厚熜越说越颓唐,那种凄然之色让江彬有些难忍。 “皇上,您看这份折子,好像是湖广安陆州那里的,是礼部送过来的。”
江彬为转移朱厚照的注意力,故意抽出一份折子,是礼部送过来的,好像标注事情太离奇,不能决断什么的。 是什么离奇之事? “额?兴王大儿子竟然还活着?”
“皇上,什么兴王大儿子还活着,安陆州兴王不只是只有一个儿子还是世子吗?听说不久前郡主善化也去了。”
“这事确实够他娘的离奇!江彬,兴王还有一个大儿子,就是先前最早夭折那个!他说兴王妃听信道士之言,觉得安陆州之地不洁,要想保住子嗣,需得隐瞒孩子活着,抱到贫民家贱养或者道观养育,方能保住性命。就瞒着兴王将大儿子隐藏活了下来,如今已经20了!”
“什么?还有这事?这也太……” 江彬也觉得这事离奇。 “太离奇是吧?我也听说贱养保命之事,只是没想到发生在我皇家。不过兴王确实不易,这些年夭折了好几个孩子,听说他如今的世子身体也不是很好,还真担心过他重复先前两王绝后的命运。”
“既然决定贱养保命,如今公布出来会不会受影响?”
“说是到了20岁即可认祖归宗,所以兴王妃如今吐露了实情。不过还要在外养上五年,不能回王府。说那孩子跟兴王长相极为相似,如画下一般。”
“这兴王妃胆子也太大了!不过是武将的女儿,做事确实……” 江彬想起兴王妃的父亲好像是中城兵马司的。 “总要与兴王商量才好,不过蒋氏深感罪孽深重,虽自缢未亡,好像也只能躺在床上度日!哎!这叫什么事!”
“皇上,这事礼部那边推过来,恐怕是不想那么容易通过吧?”
“哼!那帮老家伙!幸好有当初周王朱安案的震慑,不然那些个东西估计又要否决了!”
“他们这次觉得事情难不好决断,还算识相!大明藩王再糊涂不至于当王八胡乱认子嗣,且是嫡子,且兴王一向端方遵纪,这几年遇到贼乱、边关问题,总带头捐银助我大明王朝,其心明鉴,当属皇室楷模!”
“父王在世之时就说过,众多王叔当中,兴王最可靠忠心!如今他遇到这种事情,我定然帮助一二!王叔为人做事甚为低调,根本不曾谈为大公子请封问题,只希望过了明路!”
“那大公子过了明路,就是嫡长子!根据祖制,那岂不是要换世子?这事……还有礼部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