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的惊险忙碌,这两日终于安定下来。 秦邵刚想要不要看看书,纵然他忙不少事,每日都会抽出一部分时间温习那些书籍。 这几日在猛禽坊,荒废了不少时间。 祝老头却找上了门,说要带他去参加一个聚会。 如今参加会试的各地学子正齐聚上京等待会试揭榜。 人才济济! 三五不时的会有一些学子聚会,进行一些交流。 秦邵还未曾见过,祝老头就想拉他去见见世面,多学些经验。 科考做官只会死读书也不行,以后还要各种交际呢! 要知道这么多人才,如果不是会试,是很难见到的。 秦邵也想看看这大明会试学子是何等模样,到底是何种名场面,当即就同意了。 这次举办的好像是个诗会,据说是一个官员子弟免费赞助,可免费吃玩。 打着切磋诗文的名义,其实就是搞圈子内交。 有免费吃喝,还能结交有识之士,谁不愿意来了呢? 且能进来都是有门槛的,必须是参加过会试的,且收到了邀请的帖子。 各地考试的学子基本住在当地会馆,只有那些在乡试中取得前几名之人,才会被分发到请帖。 当然也有一些比较有名的官宦世家子弟,有一定名气也会收到请帖,比如祝老头这种。 秦邵能来,还是祝老头舞弊。 他的一个同乡觉得考得不好,觉得无望,等了几日不耐烦,且家里还有事,直接就回去了。 他的请帖落到祝老头手里,秦邵就是借助他的请帖到诗会的。 秦邵在京山的时候参加过秀才聚会,基本上就是扎堆小团体,各自抱各自的团,十分没意思。 他也是在那个聚会上认识安永贞的,纵然聚会没意思,但算是结交了个有趣之人。 毕竟是秀才聚会,也就是乡村结合部小精英的聚会,跟村口大妈拉帮结派没什么区别。 他已经做过心理建设,也能接受。 这个诗会可是全国各地的精英聚会,即使进士落第,就是做个举人,那也算是当地的土豪掠绅。 秦邵想想这种高端机会,定然是人人文质彬彬、觥筹交错,就比如前世一些大老们商务酒会。 结果刚进入园子,就听到里面有激烈吵嚷声。 秦邵和祝老头上前查看情况。 人群熙攘中,两人正脸红脖子粗地争论,周围是一帮看着拉架不如说起哄之人。 “夫子,有人吵架!”
秦邵惊异地喊道。 都是读书人,那两人伸脖子争吵, 衣帽些微凌乱,一人鼻子快要抵上另外一人的。 不知道还以为是要斗鸡呢! 周围聚满学子,有加入讨论的,有一旁助阵的,还有嘻嘻笑的,跟门口看吵架的大妈基本无二。 “多正常,一会儿别距离那么近,小心打起来碰到你。”
祝枝山不以为然地说道,似乎见惯了这场面。 “什么?还打架?”
秦邵惊叫出声。 他的话音还未落。 那两个由原先争论治《春秋》高级,还是治《诗经》高贵。 转眼间,言辞更加激烈,直接犀利的问候对方的亲属。 “我驲你老母!”
“我掘你祖宗!”
然后开始了婆娘架必杀技:指甲、搂抱和拉拉扯扯。 秦邵直接目瞪口呆。 不是祝老头眼疾手快拉住他躲避。 那两人直接就打到他这边,遭受池鱼之殃。 “张璁,别打了,算了!”
“夏言,别跟他一般见识,没必要!”
眼看打得难看,周围劝架声此伏彼起。 看着热闹,却没有人将两人拉开。 张璁? 夏言? 这两人? 秦邵有些懵逼。 他对正德时期的事情不是太清楚,也就是个大笼统。 倒是记得嘉靖时期,有两个老臣是死对头,好像就是叫什么张璁、夏言的。 其中有个张璁骂人吵架辩论最为厉害,没理也可以扭三分。 朱厚熜即位后,大礼议事件,好像就是靠叫什么张璁的跟一帮老臣争论骂战胜出的! 据说张璁人送外号“疯狗”,咬住人就不妨,连杨廷和都秫三分! 这两人打得直喘气,帽子也掉了,头发也散乱开来。 张璁骂架确实更胜一筹,各种脏话不间断,且不重复,只是打架就略输一筹。 那夏言先前还嘴头攻击,后来就直接上手了! 他比张璁个头高一些,打架自然占优势,拳头爪子直接朝张璁脸上招呼。 不过他那打法,一看就是没什么武力的,也就是乱造。 张璁打不过,累了,直接趴在地上,但嘴巴还不间歇地问候夏言的近亲。 秦邵都听得头疼。 “算了,算了,不要打了,两位都给我个面子,给我个面子!”
一面皮白净的年轻人走到两人身边,拉两人起身。 “就是,不要打了,算了,用修兄都来劝你们了,就此算了,都算是同科,没必要!”
身边开始出现附和的声音。 “还是用修兄高凤亮节,能冒险来劝架,像我们都没这种勇气!”
有人声音谄媚。 “就是!就是,用修兄少年英才,怎么跟我们一样呢?”
“也是!要我说这次会试,如果用修兄参加,那状元绝对是板上钉钉的事实!用修兄,谢谢您,没有跟我们争抢,如果您这次参加,我就不来参加了,避您的锋芒!”
“看你说的,好像用修兄不参加,你就能考上一甲前三一样!”
“哈哈哈!不是开玩笑吗?”
一众人围着那叫用修的学子,谄媚声此伏彼起。 地上打架那人也停下了手,也确实累了,没力气。 那夏言被一帮人拉起来,拉到一边。 只有那张璁还趴在地上喘气,跟个落败的公鸡一样,脸上不少抓痕,仍然一副不服气的模样。 “夫子,那群人围着那人是谁?怎么一个个巴结?”
秦邵好奇地问祝夫子。 “杨首辅的儿子杨用修,自然有人巴结,不过那人确实有些才!写诗作赋不错,跟你不一个路子。”
祝枝山说道。 自己这徒弟其他方便都不差,就是写诗作赋方面欠缺。 “杨首辅?杨廷和?”
“不是他还能是谁?杨家最大的能耐就是读书,对了,还有会拉帮结派!”
祝枝山撇撇嘴说道。 看来纵然承认这杨家父子有才,心里似乎并不欣赏。 祝夫子一向说话直接。 “杨廷和的儿子不是杨慎吗?怎么?他还有一个儿子?”
秦邵有些迷惑。 “杨慎,字用修。自明,你怎么对人名总那么迷糊呢?杨慎就是杨用修,杨用修就是杨慎!”
祝夫子有些无奈地答道。 他这徒弟聪明、灵透,就是对这人名总是迷糊。 这年头读书人谁没个字呢!没字还叫读书人吗? “这就是那杨慎?”
秦邵看着那小白脸,脸色有些冷。 他娘的,原来是个这么矫揉造作的玩意儿! 莫非这小子就是瑾蓉那前未婚夫? 怪不得自己第一眼看到就不喜欢! 再看看那人手拿扇子,怡然自得地接受众人的恭维,更是想吐上一口:奶奶的,小白脸! “自明,你认识那杨用修?”
祝枝山看着秦邵死盯那杨慎,忍不住问道。 “不认识!”
“那人心高气傲,没必要攀附,你且好好读你的书,凭你的聪明才智,以后定然不比他差!他那人纵然有大才,心高气傲,明明可以提早参加会试中第,非要熬上几年,为了就是状元!我怀疑他先前卷纸被烧,说不定里面有猫腻,跟他那老爹一样,虚伪至极!”
祝枝山看来对这杨家父子很没有好感。 “夫子,你可跟杨家有过节?”
秦邵很是惊异。 “无!单纯看不惯!”
祝枝山傲娇地答道。 “我也看不惯!”
秦邵附和。 怪不得两人为师徒,讨厌人的眼光都是一样的! “秉用,地上凉,起来吧!”
看这里这样吵闹,秦邵有些反感。 秦邵就想着出去偷偷气,反正他也不怎么喜欢那些诗词歌赋。 谁知道,那祝夫子直接朝那仍然趴在地上的张璁走去,还同那人搭起话来。 那人真是够坚持的,坐地地上还朝被众人拉远的夏言“亲切问候”。 “夫子?”
秦邵有些惊异。 这祝夫子干嘛去劝那刺头?莫非他认识张璁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