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且不可听这女人花言巧语!今日围攻杨府,都是他们逼我们的,我们是举子,是读书人,十年寒窗就此要葬送,我们被逼如此!各位同窗,如果今日我们不团结要个结果,今日的你我以后可能就成为阶下囚,前途未卜不说,说不定还连累家系那个父老!”
一脑袋精明的举子大声疾呼道。 想到前途未卜,还有可能面临牢狱之灾,有些甚至嚎啕大哭起来。 “不行!既然我们今日被逼成这样,他杨廷和也脱不了干系,大不了咱们一起陪葬!”
又热激愤地喊道。 很快就有人期许抬起大树桩准备撞门。 “大家不要撞!不要撞!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黄氏有些惊慌地喊道,这场面其实她着实很难控制住。 杨廷和原先想藏在屋子里,但想想那些直接冲进来,估计就是挖地三尺,也会将他揪出来。 今日这种情况,只有满足那些人的要求,才能了事,反正这锅他是不背也得背了! “告诉他们,他们有什么要求,只管说,我们一律答应!”
杨廷和在下面对黄氏喊道。 “大家停停!停停!先不要激动,你们说你们想怎么做?我们直接配合答应,咱们是来解决事情的,你们要明白,你们如果出事了,我们也会受牵连!大家都脱不了干系,你们都是读书人,应该明白这个理,你们说你们有什么要求,要我们怎么做,你们只管说!”
黄氏朝下方大声喊道。 “我们该怎么办?就是冲进去抓住杨廷和,还得决定下一步怎么做!”
有人当中说道。 “就是,我们得找个方法,让会试能正常举行,还有我们不会受惩罚,我们都是被逼的!”
“那该怎么办?”
“为今之计,只能让皇上出面平息了!”
有人突然说道。 “皇上出面?”
“对!只有请皇上出面了!我们只因为不能参加会试才被迫来到杨首辅府,皇上英明,定然明白我们的苦衷。既然他也忧心会试的举行,希望能正常开考。现在问题出在内阁,只要杨廷和代表内阁愿意让那些罢朝的官员早日复工,我们就能如期正常考试了。我们有什么罪责?我们是为了这天下,为了这大明的基业!”
“是的!就是,秉用兄说的对!我们是为了这大明的基业!皇上一言九鼎,他和杨首辅能保证会试进行,亲口许诺我们无罪才行!”
“请皇上来!”
“请皇上来!我们是为了大明的基业!”
“请皇上来!”
很快群情激奋。 “杨夫人,你快告诉杨首辅,派人进宫见皇上,请皇上过来作保,否则我们就冲进杨府,大不了鱼死网破!”
有人直接朝黄氏喊道。 “请皇上过来?这……” 黄氏有些犹豫不决地看向下方的杨廷和。 “同窗们,你们看,一说要皇上过来,他们就不言语了,分明就是故意托着我们!他就是不想科考正常举行的罪魁祸首!”
黄氏一犹豫,下面就有人大声喊道。 这些话很快激怒一众人,众人嗷嚎大叫就要再次攻杨府之门。 “老爷?”
黄氏紧张地看着杨廷和,眼中满是焦急。 他们如今到这个地步,不按照外面那些人的说法做,后果将不堪设想。 外面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不仅有举子,还有更多普通百姓。 人多更容易发生难以预料的事情,为今之计,必须快点安抚外面的人。 “罢!罢!我手写信一封,让护卫进宫呈给皇上。”
杨廷和颓败地蹲坐在地上。 “我们老爷要写信给皇上了,你们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黄氏的声音已经嘶哑,有嗓门大的护卫直接上来帮忙喊道。 很快,一护卫带着一封信从一侧小门出来。 他刚出门,那小门迅速就被关上。 而他很快被那帮举子包围,他手里的信件也被拆开,有几人看了之后点了点头,交给那个护卫。 还有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牵过来一匹马,让那护卫骑马前往豹坊。 …… “自明!自明!杨廷和府中真的来人了!”
朱厚照有些兴奋地喊道。 手里拿着一封信。 秦邵从街上回来后,跟着江彬去了豹坊见了朱厚照回禀情况。 朱厚照晚上只眯了一小会儿就睡不着了,一直关注着情况发展。 秦邵、江彬等人则一夜未睡。 禀明大致情况,朱厚照稍稍安下心来。 吩咐内官让两人洗漱吃饭休息。 秦邵洗漱完毕吃了些东西,到一侧休息房靠床休憩。 刚眯眼一会儿,朱厚照的叫喊声就传了过来。 “自明,杨府来信了!”
朱厚照拿着信件冲了进来,后面跟着江彬。 秦邵懵楞了片刻才明白怎么回事。 他拿过信看了下,江彬又说了外面线报汇报的情况。 “皇上这会儿可以去现场了!”
秦邵看那信件上杨廷和有些歪斜的字迹笑道。 这小老儿看来是气得不轻。 “自明……” 朱厚照看向秦邵,内心其实还是有些不确定。 “皇上,事情的发展走向跟咱们预料的无二,皇上只需按照咱们先前研讨的情况应对即可。”
…… 随着一众马队簇拥着一金鸾龙撵到来,众举子瞬间齐齐下跪,高呼万岁。 杨府的大门也已经打开,杨廷和及家人也跪倒在地。 朱厚照打开轿门,看着一众下跪的人群,脸色严肃,但红润的气色似乎看不出一点病样。 与之想比脸色颓败的杨廷和倒是如大病一般。 “到底是怎么回事?堂堂京城、光天化日之下,一帮读书人竟然到内阁首辅府邸闹事,到底是为何?”
朱厚照脸色严肃地问道。 众举子跪在地上不敢吭声,有几个动了几个,也是低头透过缝隙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半晌,一名名叫张璁的举子站出来跪到朱厚照面前。 “皇上,我们是是进京参加会试的举子,我们大多都是外地不远千里来到上京,像我已经在上京呆了三年,为的就是参加会试,因为读书,我花了家里大部分开销,还借了不少外债,就是想希望通过会试能中第,为朝廷效力,实现自己的毕生梦想。”
“为了生活,我替人抄书,打些零工度日,我还好些,我们身边还有衣衫褴褛、几乎快乞讨了,大家这么辛苦是为了什么?不就是金榜题名、为朝廷效力吗?可是,这突然就官员罢朝,会试举行似乎也遥遥无期,皇上都没办法,我们能怎么办?只能来杨府求杨首辅主持公道,不想却被拒之门外!”
“皇上,我们没有闹事,只是想问问情况,能不能让我们这些辛苦苦读的举子能正常参加科考,求皇上为我们主持公道!”
“求皇上主持公道!”
“求皇上主持公道!”
“求皇上主持公道!”
张璁的带头,将众举子悲愤之心情激到最高点,不少人嚎啕大哭起来。 那哭声震天,比先前天皇天后下葬哭声都要悲壮万分。 朱厚照听的有些头疼,先前他要出宫去宣府,那些文官大臣就是如此。 相比较那些文官的假哭,这些学子真是悲从中来,那悲壮的气氛更富有感染性,不少围观的群众都忍不住落泪。 “大家都不要哭了!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读书人之苦,不仅我知,杨首辅等一众大臣也是从举子过来的,相信他们尽管已经功成名就,也会了解你们苦楚,不会故意罢朝不让科举举行的!”
朱厚照让护卫示意那些学子控制情绪,安静下来。 众人看皇上如此说,情绪渐渐稳定,只是表情看着跪在地上的杨廷和。 “杨首辅受惊了!”
朱厚照起身走向杨廷和,将其扶起来。 “老臣有罪!”
杨廷和不敢起身,低着头不敢看周围人的注视。 “杨首辅关心学子,作为内阁首辅,定然会劝那些罢朝的朝臣早日上职安排会试,让大家如期参加科举,为朝廷效力的,大家勿需担心。杨首辅,你说是不是?”
朱厚照看向杨廷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