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吧。”

其实，看破季大仁身份的是楚渊。他那是虽然目不能视，但是其他感官特别敏感。当初，因为在时常出入君樾身边的书记官季大仁，与潜藏在君临身后的神秘高手的身上嗅到了同一种味道，而产生了怀疑。其后，命人深入调查了一番，确认了二人就是同一人。当年，柳絮儿因貌美，被靖皇诏入宫为妃。季大仁欲带柳絮儿私奔，柳絮儿以保全两家合族性命为由拒绝了。季大仁爱慕柳絮儿几乎成痴。怎舍得佳人伤怀。遂，暗自苦学一身武艺，化名钱塘，数十年如一日守候在侧。“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况且隔墙还有耳。只要有心，又肯花心思，就不存在什么永恒的秘密。”

荀珃说。楚渊觉得很有道理。君临不是皇室血脉，是柳絮儿兄长的独生子。柳卿卿也并非柳家血脉，是不知被柳家从哪个破山沟沟里捡来的冒牌千金。柳絮儿天生有疾难以成孕。为保荣宠不衰，当年联合柳家家主，设计假孕，李代桃僵，改变了君临和柳卿卿的命运。君临本就无心争权夺利，不过是为人棋子不得不为而已。如今该做的，他都做了，于柳絮儿，于柳氏家族，再无亏欠。钱塘打定了主意要为柳絮儿去送死。他劝不下，拦不住。他尽力了。所以，当君樾的剑尖指向他的时候，他没有反抗，自己扑了上去。死了好，死了就解脱了。“君临……”君临死了，柳絮儿唯一的希望破灭了。“临儿，母妃来陪你了。”

这场宫变真正的幕后主使柳絮儿，握着柳卿卿的手，自戕了。柳絮儿此生最大的追求就是做开天辟地的一代女皇，掌握至高无上的权利，享受绝无仅有的无上荣耀。而最后的最后，她除了半张旧草席，什么也没有得到。心爱的女人死了，疼爱的徒弟也死了，季大仁也以自己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性命。辛羽废了大力气好不容易才救回来的靖皇，目睹全程，不堪受辱，气得一口气儿没上来，薨了。先帝驾崩，新皇继位。世上再无太子君樾，唯有靖皇君樾。君樾以仁治国，礼贤下士，爱重百姓，四海升平，海清河晏，开辟一代太平盛世。先皇国丧一过，楚王府和荀府，一并张灯结彩地热闹了起来。“高一点，再高一点儿，太高了，往下移一点儿……”凌悦挺着孕肚，躺在梧桐树下的摇椅上，指挥秦征和小厮一块儿挂彩绸。青衣拿着礼单清点嫁妆，何岸被抓来当壮丁。按照青衣的指挥，把一抬抬的嫁妆搬来挪去。福伯忙着核对宾客名单。秦战忙着查验迎亲要用的车马。辛羽忙着替楚渊调配千杯不醉的解酒药。……阖府上下，忙得不亦乐乎，而两位正主还在呼呼大睡。美其名曰：“提前补眠，明日才好精神抖擞，容光焕发。”

不必猜，能说出这话的，除了荀珃不作他想。傍晚，楚渊骑着马把荀珃送回荀府，荀江声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孩子，谢谢你。”

荀江声谢的是荀珃留梅雁一命，也谢荀珃还愿意把荀府当成自己家，把自己当成荀家人。“爹，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荀珃挽着荀江声的胳膊撒着娇，历经沧桑，两鬓斑白的荀江声含泪浅笑。翌日，荀珃是被青衣从被窝里面生薅出来的。梳妆打扮一通折腾下来，都没能让她醒神儿。直到稀里糊涂地被楚渊抱上花车，才猛地醒过神儿来。这就出嫁了？荀珃微微侧首，透过薄若蝉翼的层层红纱看向楚渊。一身红装，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楚渊也悄悄看了过来。确认过眼神，是最爱的那个人，双双不禁笑弯了眼。花车停驻，楚渊亲自牵着荀珃的手引她下车，入府。拜了天地，入了洞房。戴着大红花，抹着大红唇，穿着大红袄的喜娘说着一套又一套的吉祥话，完成了一整套繁琐的仪式。得了大红包，喜滋滋的和众人一块退了出去。荀珃亲自斟酒，与楚渊各执一杯，手臂交握，喝下了合卺酒。“荀珃，恭喜你圆满完成任务。”

耳边传来熟悉的童声，“传送系统已经开启，即将送你回归现实世界。”

“不要。”

荀珃还没来得及开口拒绝，她的身体已经瞬间变淡、消散。她抓不住楚渊的手了。她慌了，绝望了。这一天还是来了。在荀珃身体彻底消散的瞬间，楚渊说：“小珃别怕，很快我就会去找你的。”

荀珃好像听到了，又好像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