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小花低下头,默默不语,怀中婴儿喝了汤药,体温也趋于正常...王涛一脸焦急地走过来:“梁掌柜,那刘公子已经跪了两个时辰了,您就让他走吧,不然,客人都不敢登门了...”梁霄冷哼一声:“猪狗不如的东西,让他继续跪着,敢跑的话,就打断他的腿...”左小花闻言,紧紧咬着下唇,抬起头看着梁霄:“梁掌柜,我不怪他,是自己太没用了,若是当初生了男娃,他也...”梁霄一听这话,心中的怒火‘蹭’地就上来了,她蹙紧眉头:“怎么,女娃就该死?女娃就没资格活下去?生女娃就是罪过?就该被千刀万剐、挫骨扬灰,抛弃在街头上自生自灭、不管不顾吗?”
一连串的反问,如一把把锋利的尖刀,深深刺入左小花的心中...她一点都不了解梁霄,更不知她对封建女权的卑微,以及男权至上,肆意践踏女人尊严的种种恶行,存在着严重的不满和反抗心理...左小花本人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从她旦下女娃那一刻起,在刘府的命运就发生了转变,即便左阳没有陨落,左小花做为刘府明媒正娶的大夫人,也不会得到刘公子的宠幸...这时,火锅店门外传来一阵骚动,梁霄循声望去,见刘员外和刘夫人走了进来...“梁掌柜,你让我儿跪在这里两个多时辰,所为何意?”
刘员外阴沉着脸问道...梁霄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不慌不忙道:“这你应该去问刘公子才对,我只是‘替天行道’罢了...”“替天行道?”
刘夫人皱紧双眉,怒目圆瞪:“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儿下跪?信不信我到官府去告你...”梁霄放下茶杯,冷冷一笑:“刘夫人,你养个好儿子,在外面拈花惹草,胡作非为,正妻尚且还没休掉,就将妾室迎进家门了,如此做法,天理难容,这等抛妻弃子之事,如果让官府参与进来...”说到这里,梁霄站起身,眯了眯眸子:“你说官府是相信我呢,还是相信你呢?”
刘夫人睁着一双惊恐的眸子,怔怔地看着梁霄,一早就听说晨霄火锅店的掌柜不是省油的灯,今日一见,果然犀利...“说到底也是我们的家事,你一个外人没资格指指点点...”刘夫人斜睨着梁霄,冷哼道。“是吗?”
梁霄背着双手,缓缓走到刘夫人面前,压低声音道:“那若是我执意要管呢?”
“你...”刘夫人哆哆嗦嗦地指着梁霄,憋得满脸通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你什么你?”
梁霄勾起唇角,指了指左小花怀中的孩子:“只因为她生了个女娃,你们就各种挖苦、针对、谩骂、凌辱,最后将她扫地出门,你们可曾想过,那是一条鲜活的小生命,若是因为饿死、病死、冻死,你们就犯了间接杀人罪,你不告我,我还要告你呢...”听到这里,刘夫人和刘员外彻底慌了,二人面面相觑,皆露出一副惶恐之色,在头脑清晰、伶牙俐齿的梁霄面前,他们根本不配与之理论...气氛沉闷下来,大厅内遍布着浓浓的火药味,梁霄走到桌案前缓缓坐下,若无其事地品茶...左小花抱着孩子走过来:“你们回去吧,我会把孩子抚养成人的...”“小花,之前是娘做的不对,你...你跟我回府吧,好不好...”刘夫人放缓语气,近乎哀求道。左小花叹了口气:“那个破地方,我这辈子都不想回去了,从今天开始,我左小花跟你们刘府断绝关系,也请转告刘公子,不要再来找我的麻烦...”刘员外挑了挑眉:“小花,你娘都这般苦求了,还是跟爹回去吧...”左小花的眼里氤氲着些许雾气,她干笑一声:“你们不是我的爹娘,我爹已经死了...”说完,左小花若有若无地瞥了梁霄一眼,脸颊上的苦涩难以掩饰...二人劝说无果,也不好在这儿久留,便走出大厅,解开刘公子身上的麻绳,匆匆离去了...梁霄给左小花拿了十两银子,差人将她送回左府,这才松了口气...是夜,她回到家中,还没走进客厅,就听到一阵吵嚷声,梁霄皱了皱眉,将外衣挂在门口,快步走了进去...只见冯秀兰捂着眼睛,低声噬泣着,梁锐寒依偎在她身旁,吓得小脸惨白,见梁霄走进来,他‘哇’的一声嚎啕大哭,直接扑进梁霄的怀中...“大姐姐,呜呜...”梁霄弯腰抱起梁锐寒,抚了抚他的后背,看向梁富贵...见他正斜歪着身子,窝在藤椅上,手中还捏着那杆烟枪,正一脸沉醉地吸着...“霄儿,你快管管他吧,他一早到晚就吸这个东西,连木匠铺都不去了,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啊...”冯秀兰抽噎道。梁锐寒也帮腔道:“大姐姐,爹爹他连吃饭都握着烟枪,吸得满屋臭烘烘的,锐寒不喜欢...”梁霄‘嗯’了一声,揉了揉梁锐寒的小脑袋,将他放在地上...如果她没猜错的话,爹爹所吸食的烟粉当中,含有一种让人上瘾的物质,虽然她没有查验,但听到冯秀兰的描述和梁富贵的神情,便可判断一二...梁霄走到梁富贵面前,伸手就把烟枪夺了过来,梁富贵勃然大怒,正欲发火,见梁霄站在自己面前,他才稍稍收敛情绪,轻咳一声:“霄儿回来了...”梁霄沉下脸来:“从今天开始,不准你吸这种东西...”梁富贵一听,顿时火冒三丈:“霄儿,你这是什么意思?爹一辈子没什么爱好,你未免管的太宽了吧...”“爹...”梁霄倍感无奈,细心解释道:“我并不是剥夺你的爱好,这种烟粉非常诡异,很可能含有某种毒素,待我分析过后,再来回复你吧,在这期间,绝不能吸食了...”梁富贵手里没了烟枪,仿佛失去了一件至亲至爱的宝贝,他伸出手来:“霄儿,听爹的话,把烟枪还给我,乖...”梁霄:“......”冯秀兰哭诉道:“富贵,你快醒醒吧,瞧瞧自己都变成什么样子了,呜呜...”“爹,把剩下的烟粉拿出来...”梁霄一脸严肃道。梁富贵踟蹰良久,才一脸不情愿地站起身,走进卧房去了,片刻后,他手里握着一个瓷瓶,有茶壶大小,递给梁霄道:“就剩这么多了...”“真的?”
梁霄半信半疑道。梁富贵摊了摊手:“爹什么时候骗过你...”“好!”
梁霄掀开瓷瓶的盖子,凑过去闻了闻,一股淡淡的香味儿钻进鼻孔,美妙极了...这不像是某种花草的香气,而是多钟植物混合而成,研磨成粉末,然后供人吸食...“爹,这个东西是谁给你的...”梁霄合上盖子,沉声问道。梁富贵喃喃道:“咱们村火锅店的小齐...”“小齐?”
梁霄有些诧异,小齐是火锅店的员工,怎么会有这种危险的东西呢...“他从哪里弄来的...”梁霄追问道。梁富贵耸了耸肩:“这我就不知道了,霄儿若是好奇,可以直接去问他啊...”梁霄‘嗯’了一声,拿着瓷瓶回到里屋,走到桌案前,倒出来一些,仔细分析着...昏暗的灯光下,白色的烟粉忽明忽暗,宛若一滩白色的砂砾,闪烁着莹莹光泽...梁霄钻研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猫腻,打了个哈欠,便早早休息了...翌日清晨,她来到火锅店,看到王涛手里捏着一个烟斗,正一脸沉醉地吸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