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俊闻言，倍感惊讶，他看了看趴在地上的女孩，内心有些发毛...“梁掌柜，您真的要买下她？”
小俊半信半疑地问道...梁霄未做回答，盯着男子：“到底卖不卖？”
“卖，当然卖...”男子乐不可支，转了转眼珠道：“一口价，四十两银子，别看这小妖怪长得吓人，但动作却很麻利，可以给您当门童，端茶送水都没问题...”“小俊！”
梁霄唤了一声...小俊立刻上前：“梁掌柜...”“付银子！”
“可是...”小俊犹豫半晌，四十两纹银，这可不是小数目了。而且这个女孩长得又很另类，买回来能做什么呢？就算是当丫环，也得把人吓个半死，梁掌柜聪明过人，做事缜密，为何...“付银子...”梁霄瞥了他一眼，语气之坚决，让小俊瘪了瘪，极不情愿地付了银子...男子抖了抖手中的银票，对准太阳仔细看了看，随后掏出一把钥匙，走到女孩身旁，打开她脚上的铁镣...“贵人，您今天算是捡着了，这小妖怪特别听话，来，笑一个...”他捏着女孩的下巴，威胁道。女孩低垂眼帘，恐惧之色溢于言表，男子见她极不配合，便有些火大，生怕梁霄反悔似的，扬起鞭子就要抽她...梁霄快步上前，一把将女孩拉到身后，眯了眯眸子：“你现在没资格打她，滚远点！”
“我...我只是！”
男子张了张嘴，终是不敢再说什么...梁霄回过头，仔细看了看女孩的伤势，柔声问道：“你自己能走吧？”
女孩既没摇头，也没点头，只是木然地看着梁霄，那双蓝色的瞳孔中，也闪烁着极度的恐慌...她年纪尚小，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就经历了如此折磨，梁霄简直难以想象，她是怎么捱过来的...三人朝前走了片刻，小俊看了女孩一眼，担忧道：“梁掌柜，她长成这个样子，若是带到客栈去，恐怕...”“不要乱说，她是活生生的人，今后不许对她有任何偏见...”梁霄呵斥道。小俊点了点头，看到梁掌柜如此严厉，他只好闭上嘴巴...忽然，女孩一个趔趄倒在地上，孱弱的模样令人心疼，肩膀处又渗出许多鲜血，脚上的布鞋早已千疮百孔，破烂不堪...梁霄弯腰将她扶了起来，朝周围扫视一圈，见不远处有一家成衣铺，她看着小俊：“把她背到成衣铺去...”小俊连连摆手，宛若要去触碰什么脏东西一般，露出一副前所未有的排斥表情：“梁掌柜，您...您就饶了我吧，我可不敢背她...”梁霄皱了皱眉，正欲发火，女孩伸出手来，扯了扯梁霄的衣角，示意她自己能走...梁霄见状，也没多说什么，带着女孩来到成衣铺，做了两身衣服，又买了双绣花鞋...三人回到客栈，梁霄吩咐店小二烧点开水，把女孩安顿在客房内，才来到梁富贵的房间...刚推开门，她就看到梁富贵坐在床榻上，手里摩挲着那块玉佩，空洞的双眸已然失神，像是陷入了深沉的思考当中...“爹，下楼吃点东西吧...”梁霄走过来道。梁富贵赶忙将玉佩收起来，叹口气道：“爹还不饿，你带秀兰和锐寒去吃吧...”梁霄有些好奇，自打来到京城之后，梁富贵的一举一动都很反常...特别是他手中的玉佩，像是在无形之中给梁富贵带来莫大的压力和束缚，以至于他不敢当着梁霄的面拿出来观赏...难道爹爹有事瞒着自己？梁霄在心里暗暗想着...“大姐姐，我好饿...”梁锐寒跑了过来，抱着梁霄的腿道。梁霄蹲下身，捏了捏他细腻的脸蛋：“好，想吃什么，姐姐带你去...”梁锐寒转了转眼珠：“大姐姐，我要吃火锅...”梁霄：“......”在天都城中，还没有一家火锅店，他倒是挺会挑的，之前在县城的时候，梁锐寒不怎么爱吃火锅，谁知现在又馋得直流口水了...梁霄敲了敲他的小脑袋：“火锅还不能吃，想想别的...”梁锐寒噘着嘴，沉吟良久，才兴奋道：“那我要吃桂花糕和糖人...”所以说，小孩子其实挺好哄的，这些小食品，出了门随处都能买到...“好，走吧...”梁霄拉起梁锐寒的小手，又回头看了眼冯秀兰：“秀兰也一起去吧，天快黑了，总该吃点东西...”自打冯秀兰嫁入梁家，梁霄就从未唤她一声‘娘’，因为年纪摆在那里，她们二人站在一起，更像是亲如一家的姐妹，而不是母女关系...冯秀兰站起身，看着梁富贵：“富贵也去吃一些吧...”“我还不饿，你们去吧...”梁富贵哀叹一声，拒绝道。冯秀兰见状，有些不放心，只好坐下身道：“那我陪你吧...”梁霄心想，他们还真是‘伉俪情深’，不过也罢，梁富贵心事重重，而且年岁已高，来到京城这片繁华之地，多多少少会不太适应，便不再多说，领着梁锐寒出门去了...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抬头看去，可见一片灯火辉煌之景，街道上来往行人络绎不绝...相对于县城的渺小和冷清，天都城则更像是一片广袤的丛林，让那些猎奇心重的人流连忘返，迷失其中...梁锐寒对什么东西都很好奇，他东张西望，激动得蹦蹦跳跳...“大姐姐，快看，这里的糖人真好看...”“哇，这里还有绿豆糕和软糖...”梁霄牵着他的手，半刻也不敢松开，这条街上过往行人实在太多，稍有不慎，梁锐寒就会被人潮淹没...一直逛到梁霄全身酸痛，腿脚发麻，梁锐寒才肯作罢...他手里捏着一大把冰糖葫芦，边走边吃，高兴极了...梁霄则是一脸苦相，她收回小孩很好哄的那句话，自己只是带他逛了一个多时辰而已，就开始精神涣散，力不从心了...二人回到客栈，就听到一阵吵闹声，梁霄朝楼上看去，心里暗叫一声：“不好...”她临出门前，忘记告诉梁富贵和冯秀兰，自己买回来一个小女孩，只是她的长相有些异于常人，万一惊到其他住客，难免会给小女孩造成更大的心理伤害...梁霄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楼上，看到门前聚集着很多人，他们‘嗡嗡嗡’地讨论着...“哎呀，这家客栈竟然还有妖怪，啧啧，咱们还是快点退房吧，以免做噩梦...”“啊，她怎么长成这样？好吓人啊...”“掌柜的，快把她赶出去，不然我就去报官...”梁霄拨开人群，看到女孩瑟缩在床榻上，脸颊埋在双膝之中，吓得全身发抖...小俊苦口婆心地解释，但没人听得进去，所言之语，皆是对女孩的指责和谩骂...梁富贵和冯秀兰站在一旁，也是双目恐慌，无可奈何...见梁霄走进来，小俊像看到救星一般，赶忙上前：“梁掌柜，方才梁大伯走错房间，误入这里，见到她之后，便吓得失声大叫，才引来这么多人，我...”梁霄‘嗯’了一声，吩咐小俊：“把他们带回去休息，我来处理...”“好！”
小俊点点头，把梁富贵和冯秀兰带了出去，梁锐寒跟在后面，不时地回头盯着女孩，脸颊上无丝毫恐惧...梁霄走到床榻旁，拉起女孩的手：“有没有受伤？”
女孩默默不语，没有回答，只是战战兢兢的模样，令梁霄无比揪心...她叹了口气，转向众人：“此事惊扰了各位，是我的不对，但有一点我需要澄清一下，她并非妖怪，诸位不必惊慌，为了表达歉意，我请大家吃酒如何？”
不管是在县城还是京城，贪小便宜的秉性是人类共有的特征，正好长夜漫漫，饮上两杯，也不失一种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