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儿是出了名的任性刁钻,即便她不喜欢的事物,也不允许别人占有。就拿袁宁朗来说,这位状元郎可是才貌双全、俊美无俦的夫君人选,但在江婉儿心中,只有安羽才是她的真命天子,其他才俊,怕是机会渺茫了...可眼前的状况的不同,她最是厌烦江霄儿,怎能看着她与袁宁朗谈笑自若、眉来眼去?于是江婉儿紧走几步,气鼓鼓地跑上前来,正欲破口大骂,就见江霄儿对着袁宁朗甜甜一笑,“袁公子,记住我们的约定哦!”
“啊?”
袁宁朗愣怔片刻,满头雾水,“什,什么约定?”
江霄儿却是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走开了...江婉儿的胸脯起起伏伏,满腔怒火无处发泄,一把攥住袁宁朗的衣襟,吼道:“快说,你跟那个贱人有什么约定?”
袁宁朗一脸莫名,磕磕巴巴解释道:“没什么约定啊,二小姐,你误会本公子了...”“误会?”
江婉儿气得面颊发紫,猩红着眼眶,“本小姐见你跟她有说有笑,当真没有约定?”
袁宁朗:“......”哪来的约定?简直是莫名其妙、不可理喻。如月剜了袁宁朗一眼,冷笑道:“袁公子,你这人还真是善变,当初看中二小姐时,恨不得开肠破肚表达真心,如今又瞄向大小姐了,怎么,还想脚踏两只船?”
袁宁朗百口难辩,急得冷汗横流,不知作何解释...江婉儿扫了一眼他手中的木盒,沉声问道:“这是什么?”
袁宁朗赶忙换上一副笑脸,将木盒递到江婉儿面前,“二小姐,这是在下四处收集来的宝珠,虽不及二小姐手中的那颗,但也...”“行了!”
江婉儿摆了摆手,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些,“拿到罗湘园去,日后,不许跟那个贱人说话,记住了吗?”
袁宁朗连连点头,“宁朗铭记在心!”
“好,走吧!”
说完,江婉儿便带着如月和袁宁朗转身离去。三人刚刚步出主院,江霄儿便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与此同时,主院书房内。江老爷和江夫人依旧在商量着江婉儿的事情。“老爷,哀家觉着,当年婉儿被歹人掳走,此事必有蹊跷。”
江夫人蹙眉道。当初江夫人带着江婉儿出城赏花,谁知竟被歹人盯上,相府带来的侍卫拼死抵抗,才把江夫人救了出来,至于江婉儿,生生被歹人关押一宿,从此便患上了癫疾...相府已经丢失江霄儿一个闺女,若是连江婉儿也出了意外,那无异于在二老心中,刻上一道无法愈合的疤痕。就在江老爷纠集人马,打算出城营救之时,安羽却把江婉儿送回相府,当时二老激动得差点跪地磕头...安羽的‘仁义’之举,不仅拯救了一个濒临破碎的家庭,也挽回了丞相府的失女之痛,这等恩泽,岂是三言两语就能表达的?于是这几年期间,丞相府一直把安羽当成恩人对待,江老爷在朝堂上,也有意无意地帮羽王扫平一些障碍...“是啊,羽王贵为皇子,当年也出城赏花去了?”
后知后觉的江老爷,越想越恼怒,几乎要把杯盏捏碎了,“这里面,定有猫腻!”
江夫人哀叹一声,“若此事真的是羽王一手操控,那就代表,他早早就盯上我们丞相府了。拉拢之意如此明显,江府上下被蒙在鼓里这么多年,却全然不知,这羽王,未免太恶毒了些。”
江老爷点了点头,眯缝着眸子,“亏我在皇上面前替他美言正誉,羽王这是想拉着丞相府往火坑里跳啊!如若太子之争失败,皇上必会认为我们江府是羽王一派,下场如何,简直不敢想象!”
“老爷,眼下事情还未确定,不如派人彻查一番。”
江夫人淡淡道。江老爷沉吟片刻,朝门外喊了一声,“莫风!”
房门被推开了,莫风脚步轻盈,闪身而入,“老爷,夫人!”
“去查一查当年婉儿被掳一事!”
江老爷吩咐道。“遵命!”
莫风应了一声,来的快,去的也快,眨眼间便离开书房,消失得无影无踪...冬日的北风似乎永远也刮不完,飞扑在脸颊上,像是尖刀刺入皮肉,疼得令人发颤。云层在半空中‘酝酿’着情绪,仿佛压低了天与地的高度,在一片冷凝的雾色中,大雪洋洋洒洒飘落下来,如飞絮一般,模糊了人们的视线...“哇,外面下大雪了,小姐快看!”
紫萧指着窗外,兴奋道。江霄儿‘哦’了一声,她无心观赏雪景,而是捧着一本医书,正潜心钻研着...雪澜烹了热茶,在一旁伺候着,阳阳则蹲在窗沿上,用毛茸茸的爪子,刨着窗棂的缝隙。“小姐,阳阳许是要出去玩雪呢!”
雪澜看了阳阳一眼,笑眯眯道。江霄儿抬起头,“放它出去吧,这屋子的确有些发闷。”
“好!”
雪澜应了一声,刚推开窗扇,阳阳就像破笼而出的鸟儿,登时飞扑出去。这时,杜小斌自苑外走了进来,掸了掸身上的雪花,站在门口唤道:“大小姐,这里有您的信!”
“去拿来。”
紫萧点点头,跑到门口取来信件,双手递给江霄儿...扫了一眼上面的署名,是医馆大夫简鸿帧写来的,信中只有寥寥几个字:医馆有患者找您,请速来。江霄儿挑了挑眉,想必这位患者是指名要见自己,不然,凭借简鸿帧的医术水平,绝大部分患者都能诊治,何必辛苦她跑一趟呢?看着外面的鹅毛大雪,江霄儿微微叹息一声,吩咐紫萧,“拿我披风来!”
“小姐,这外面风雪交加,停一停在走吧!”
紫萧低声劝道。“无妨,咱们去去就回。”
“好!”
两把淡蓝色的纸伞撑在头顶,像是两抹晶莹剔透的水滴,没入无边的雪色之中...走出安阳街,便看到一辆奢华的马车停在路边,简青文守在车门旁,正四下张望着。见江霄儿走上前来,他赶忙招了招手,“江掌柜,这里!”
这辆马车实在精美工致,雕花车身是由上等的榉木打造而成,就连帷幔,也是银丝锦绣,下面坠着一排红艳艳的小灯笼...拉车的马匹雄伟苍健,白蹄黑身如远古神兽,在风雪中打着响鼻。“呀,这马车真漂亮,比相府的都好看,不知是谁家的!”
紫萧打量着面前的马车,一脸羡慕道。江霄儿却没多少兴致,而是看向简青文,“可知来者姓名?”
小药童摇摇头,“不清楚,只是让江掌柜过去问诊,其他的一概没说。”
江霄儿眼底闪过一抹诧异,此人这般神秘,定是想低调行事,有银子赚,她当然不敢怠慢,直接登上马车,朝医馆方向疾驰而去...雪花凌乱飞舞,像冤屈之人的泪花,朦胧了往生的道路。长街上空无一人,所见之处皆被白雪覆盖,仿佛置身在一片虚幻的梦境之中;影影绰绰的光线,编织着残缺的旧梦,点缀着不圆满的人间...马车在医馆前缓缓停下,简鸿帧已经等候多时,见江霄儿步下马车,他赶忙迎了上来,“江掌柜,那人在里屋等您呢!”
江霄儿‘嗯’了一声,由简鸿帧带领,走进医馆里屋。当先看到一名贵气逼人的女子,一袭鹅黄色云绫襦裙,边角勾勒着绣纹金丝,腰间束着碧蓝色的绸绦,发髻高高绾在脑后,玲珑玉簪点缀其间,简直美出了天际...一双含烟美眸婉转动人,柳叶娥眉秀丽娴雅,朱红小嘴微微翘起,映得脸颊愈发娇美白嫩。“你是...江掌柜?”
女子并未起身,而是轻挑柳眉,淡淡问道。江霄儿应了一声,“正是!”
这女子仪态得体、相貌不凡,联想到屋外华丽的马车,应是宫中的妃子,亦或是皇家的嫡亲...“我姓秦,江掌柜叫我秦夫人便可。”
女子浅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