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大齐国,姓‘晁’的人氏并不多,而且面前的这位公子,与江霄儿所形容的非常相似,所以金镖师才会有此一问。晁奕州愣了愣神,上上下下打量金镖师一番,笑着问道:“鄙人正是晁奕州,不知金师傅怎会知道?”
金镖师闻言,眼里瞬间绽放出光芒,抬手就拍了拍晁奕州的肩膀,“哎呀,晁公子,你可让我一通好找啊!”
站在一旁的张大伯看了看金镖师,又偷偷瞄了自家公子一眼,完全搞不清状况...“金师傅找我有事?”
晁奕州满头雾水,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自己根本没见过金镖师。“是江掌柜让我来的。”
“江掌柜?”
一想到远在天都城的江霄儿,晁奕州的表情严肃了几分...既然江掌柜派人千里迢迢过来寻他,肯定是有要紧事委托于他。所以晁奕州不敢怠慢,紧忙吩咐张大伯,“快,赶车。金镖师,随我到火锅店细谈。”
“好!”
马车驶出街巷,在一家酒楼后院停了下来...这里是晁奕州新盘下来的酒楼,打算用来开火锅店,还没动工装修,所以店内桌椅东倒西歪,还有两名临时雇来的伙计,帮忙照看酒楼。“晁掌柜,您来了。”
一名伙计睡眼惺忪的迎上来,嘴角上还挂着湿漉漉的口水。“去泡壶热茶来!”
“好,好...”入座后,金镖师从怀中拿出书信,递给晁奕州,“这是江掌柜写给你的,晁公子仔细看看。”
晁奕州接过书信,慢慢展开,认认真真的看了一遍...脸上的表情由淡然变成惶恐,由惶恐变成震惊,最后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金镖师。“江...江掌柜跑到南疆去了?”
晁奕州惊诧道。金镖师‘嗯’了一声,叹口气道:“如今穆将军率领大军在南疆对抗融羌族,朝廷粮草和补给迟迟不到,所以江掌柜才想自掏腰包,来解军中的燃眉之急。晁公子有所不知,现在珺阳县的官兵,每天都有人活活饿死,若一直这样拖延下去,即便是穆将军,也支撑不了多久...”晁奕州听后,抓着书信的手有些颤抖,幽幽问道:“可是...即便江掌柜出手相助,也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珺阳县驻守着四万多名官兵,不是一两车粮草就能满足的。”
“所以才让晁公子想办法解决。”
金镖师淡淡道。晁奕州:“......”他拿什么解决?并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粮食的,比如清垣县城,在去年就经历了旱灾,农作物几乎颗粒无收,百姓们连自己的肚子都填不饱,哪来的粮食救济前线啊?“金师傅,此事我一人恐怕无法完成。这样吧,我现在就写几封书信,差人送到分店的各大管事手中,让他们分头征集军粮。”
“好,那就麻烦晁公子了。”
金镖师点了点头,他仿佛从晁奕州的身上,看到了江掌柜的影子。晁奕州拿起毛笔,刚要写下去,忽然想到一事,“那个...金师傅,征调粮草所需要的银钱...”“江掌柜说了,只管从火锅店的账目上调拨便可,若是不够,也可让小俊帮衬你一下。”
晁奕州闻言,感觉心都在流血...为了解决前线官兵的吃饭问题,江掌柜可谓是不计成本,这样大范围的征调粮草,恐怕几万两白银都要石沉大海了。想到这里,晁奕州无奈的叹口气,一连写了六封书信,依次塞进信封后,他把张大伯叫来,“张大伯,立刻差人把这些书信送出去,不可耽搁。”
“好!”
“等一下。”
金镖师摆了摆手,笑着道:“还是让我的人送出去吧,这样也能快一些。”
晁奕州犹豫片刻,只好把信交给金镖师,“那就劳烦金镖师了。”
“无妨,我们都是给江掌柜办事,关起门来就是自家人,谈不上辛苦。”
回到客栈,金镖师把信交给小辉,叮嘱道;“一定要快去快回,咱们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耽搁。”
“放心吧金镖师,一个星期之内,我保证把所有书信都送出去。”
小辉拍了拍胸脯道。“好。”
金镖师对自己的手下很放心,于是从怀中拿出一张银票,“这是出发前江掌柜留给咱们的,你拿去做路上的盘缠,莫要乱花。”
“知道了金镖师。”
小辉走后,晁奕州和金镖师一刻也没休息,二人一连走了七八家粮庄,也不过买了一车粮食...此地实在贫寒,百姓们除了自己要预留口粮外,剩下的几乎都被朝廷收走了。不管是青黄不接的饥荒年月,还是颗粒无收的灾害之年,朝廷所下达的命令是,一粒粮食都不能少,若每家每户交不够粮食,就得出人到前线参军...哪怕满头白发的老人,连走路都得靠人搀扶,那也得去当兵。如此腐朽糜烂的国家,在一次次警钟敲响过后,仍不知悔改、体恤民情,这样的朝廷,恐怕距离灭亡也不远了...与此同时,珺阳县内。江霄儿已经来到这里半个多月了,前方战事依旧焦灼,有几次萨日卿甚至率军攻到了城下,官兵节节败退,更助长了融羌族的嚣张气焰...中军大帐内,江霄儿胳膊上落着一只威武的雄鹰,深邃的瞳孔如宝石一般璀璨明亮。这是她和刘镖师在山中捉来的,雄鹰的体型不大,光驯服就花了不少时间...如今它只听江霄儿一个人的命令,吃东西也要自己去田野间抓兔子和老鼠。穆昱阳从帐外走了进来,见江霄儿身穿士兵的服装,一边低头查看兵书,一边揉挼着雄鹰的羽翼,似乎早已融入了军旅生活...“霄儿。”
穆昱阳从身后抱住江霄儿,凑到她的秀发间吸了吸鼻子,“匠坊已经建好了。”
江霄儿闻言,微微勾起嘴角,“好,接下来便要制作弩机了。”
说完,江霄儿拿出一早就设计好的弩机图纸,展开后仔细看了看,“这种武器,能救所有士兵的命,在没有研制出成品之前,任何人都不得泄露消息。”
“这是当然,我挑选出来的士兵,个个都守口如瓶,霄儿尽管放心。”
穆昱阳一脸笃定道。江霄儿‘嗯’了一声,刚要说什么,雪鸢便端着一盘葡萄,从外面走了进来...“将军大人,这是官兵们今早在山上采摘的新鲜葡萄,您和江小姐尝一尝。”
雪鸢把盘子递了过来,笑意盈盈道。穆昱阳皱了皱眉,“不是让你离大帐远一些吗?怎的又来了?”
“将军大人,如今您伤势还未彻底痊愈,小女子...很担心您,所以便来看看。”
雪鸢的脸颊上飞起一抹红晕,一双狐狸精似的双眸转了转去,透着阴鸷的光芒。“本将军体内的蚀骨之毒已经彻底清除,不劳你挂心,若无旁事就请出去吧,日后不得踏入大帐一步。”
穆昱阳面无表情道。雪鸢咬了咬嘴唇,偷偷瞄了江霄儿一眼,二人正好四目相对,可见江霄儿寒冰般的冷眸横扫过来,惊得雪鸢心里一颤,紧忙收回目光...“将军大人,小女子见县城北侧的空地上,建了一大排房屋,不知那些房子是做什么的?”
雪鸢轻声问道。穆昱阳眯了眯眸子,冷笑一声,“雪鸢姑娘,好奇心会害死人的,你在军营生活这么久,自该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我只是,我只是不明白,所以才...”“不需要你明白,出去!”
穆昱阳面色阴沉,看向雪鸢眼神也仿佛看着死物一般,充满了嫌弃和厌恶。雪鸢委屈极了,眼里盈满了泪花,抽噎两声后转身跑了出去...大帐内安静下来,片刻后,穆昱阳才幽幽问道:“现在真的不用杀了她吗?”
“还不到时候。”
江霄儿把雄鹰放到笼子内,微微叹息一声,“若现在杀了雪鸢,势必会引起萨日卿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