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强被噎了一下,老脸涨得通红,“江...江掌柜,山庄实在是有难言之隐啊!如今孩子们都去学堂读书了,庄内的妇人也忙得不可开交,我实在抽不出人手啊!”
江霄儿摆了摆手,示意他住嘴...就连一旁的紫萧和雪澜都对视一眼,不明白小姐为何生气。“庄大伯,你也算是我手下的老人了,从山庄建设之初,你就一直兢兢业业,任劳任怨,这些我都看在眼里。”
江霄儿端起杯子,抿了口茶,继续道:“但相应的,我也给了你应得的回报,甚至更多。但一个月前,韦子瑜过来找我,称你频频出入赌坊,输掉的银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起初我并没在意,直到昨日小俊拿来山庄的账簿,我稍稍对照一下,发现在这几个月内,山庄的进项和支出完全不成正比,甚至还有做假账的现象。庄大伯,我之所以把整个山庄交给你来打理,就是觉得你敦厚诚实,勤勤恳恳,从不在背地里耍小花招。可你现在看看自己,变成什么样子了?”
“江掌柜,我,我...”庄强双腿一软,跪在江霄儿面前,汗如雨下。江霄儿蹙紧眉头,眼神愈发冰冷,“秋季是山庄最忙碌的时候,从前我们只有暖棚,没有药田,没有鹿栏,没有鱼塘,更没有温泉酒楼。现在摊子大了,你却愈发膨胀,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连账上的银子都敢动,谁给你的胆子?嗯?”
“江掌柜,我...我脑子一时冲动,没考虑到后果,您就...您就饶了我一回吧!我保证在初雪来临之前,把菜苗培育出来,好不好?”
庄强双手合十,脸上挂满了哀求。江霄儿若想赶他走,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情...毕竟像庄强这种挪用公款,赌博消费的行为,江霄儿都有权利把他扔到天牢去。见江霄儿迟迟不肯开口,庄强急得直冒冷汗,“江掌柜,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对天发誓,再也不去赌钱了...”发誓若是有用,那谁都敢犯罪了。“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把庄内的所有事情都处理妥当,一个月后我会过来检查,把握住这次机会!”
江霄儿淡淡道。“谢谢江掌柜,谢谢江掌柜...”庄强喜上眉梢,连连磕头。正直邵娴和黄玉凡的婚礼,江霄儿不想为难自己的员工,毕竟谁都有犯错的时候。可如果他知错不改,变本加厉,那就另当别论了...“你先下去吧!”
“好,好...”庄强走后,江霄儿走出主院,来到鱼塘前转悠一圈...这处鱼塘占地面积为十二亩,东西狭长,南北宽阔,水深在一米五到两米之间,是江霄儿之前自己设计的。水中养殖着鲫鱼和鲤鱼,也有少量的泥鳅,除了庄内百姓和客人食用之外,盛产的活鱼也被运到京城东安坊的集市,或送往各大酒楼,销路非常火爆...可如今江霄儿站在水塘边,看到的是一片翻着白肚皮的死鱼,空气中还弥漫着一缕腥臭味儿。江霄儿绞了绞手中的绣帕,眉眼间盈满了怒火...“小姐,这鱼怎么都死了?”
紫萧眨了眨眼,低声问道。雪澜听后,赶忙拽了她一下。这个丫头,没看到小姐正生气呢么?“小姐,水塘边风大,咱们还是回去吧!”
秋风袭来,吹乱了江霄儿的发丝,她哀叹一声,“罢了,就给他一个月的机会吧!”
说完,江霄儿又来到鹿栏前...如今镖师们已经不用上山抓鹿了,鹿栏中现在已经有接近一百五十头梅花鹿。它们一年繁殖一次,一次产崽一只,现在自行繁殖便可供应大量的鹿肉和鹿茸...“江掌柜来了,要不要进来看看,刚才有一只母鹿还产了个小崽呢。”
一名庄民走过来,笑眯眯道。“不了,我只是随便走走。”
江霄儿谢绝,又朝鹿栏内瞥了一眼,问道:“现在鹿肉市场怎么样?”
庄民搓了搓手上的泥球,指着不远处的一群客人道:“江掌柜请看,那些人就是来买鹿肉和鹿血的。因为在京城郊外,就咱们这一份养鹿人,所以每天都有顾客过来观看和买肉呢...”江霄儿轻轻颔首,这说明她之前的设想没错。鹿茸和鹿血都是大补之物,深受京城阔老爷和公子哥们的喜爱...再搭配她药田里的人参、山茱萸、桑葚子等等,打包配套卖出,一经问世,就火爆整个京城。从前山庄最大的进项是种菜,而且只能在冬日的几个月内才能赚钱...但现在养殖场这边的收入,已经成为支撑山庄运营下去的中坚力量,甚至比温泉酒楼还要赚钱。“走,咱们回去吧!”
江霄儿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转身离去。紫萧和雪澜赶忙跟上,生怕小姐着凉感冒...云霄学堂内传来郎朗的读书声,半山腰终于看不到光腚娃娃疯跑的画面。如果说火锅店是江霄儿的基业,那这片山庄,便是她立足的根本...谁也无法预测未来有多艰险,但在无家可归时,她至少还有一处‘避难所’。由于婚期逼近,江霄儿只在山庄住了一夜,便坐车回到京城去了。丞相府,灵松苑内。江霄儿刚步入正堂,就看到袁宁朗扶着江婉儿坐在椅子上,正有说有笑的聊着什么...“大小姐回来了。”
袁宁朗起身作揖。江霄儿‘嗯’了一声,看向半年多未见的江婉儿...她如今身怀六甲,挺着不太明显的肚子,身形略显臃肿,面颊却白里透红。“听说姐姐要跟穆公子成亲了,所以妹妹特意来祝贺姐姐。”
江婉儿阴阳怪气道。还是从前那个德行...“好,祝福的话就免了吧,我很忙,你们请便!”
说完,江霄儿便径直回到里屋去了。江婉儿涨红了脸颊,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你给我站住!”
江婉儿怒拍桌案,吼了一嗓子。“娘子冷静,莫要动了胎气啊!”
袁宁朗吓坏了,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可不能出半点差错。江霄儿理都没理,回到里堂就坐在书桌前,开始忙碌起来...“你神气什么?口口声声说自己医术精湛,妙手回春,可还是让爹娘中了茶瘾,就连哥哥都未能幸免。你闯下这么大的祸,还好意思待在丞相府,你这脸皮到底有多厚?”
骂的不过瘾,江婉儿又冲到江霄儿面前,叉着腰喊道:“我本来是跟你道喜的,可你却目中无人、傲慢无礼,你有什么资本给我脸色看?”
江霄儿:“......”这人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无缘无故跑到自己院子一通撒泼,这无中生有的本事,一点都不减当年。“江婉儿,很久没收拾你,皮又痒痒了吧?”
江霄儿眸中寒雾缭绕,只是一个眼神,就吓得江婉儿缩了缩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