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哥,你说我真的错了吗?我们这类人就真的是异类吗?”
这天高言又来剪头发了,洗好头发坐在位置上,高言弱弱的问着我。我正预剪头发的手停了下来,看着高言额头与脸颊处中间位置包着的纱布,我大抵是猜到应又是有人用言语中伤他了,为此还动了手吧!我沉默了片刻说道:“花有百样红,人与人不同,同姓练从来都不是过错,无非是事俗的抵触,性别也只是用来分辨厕所的,不是用来分辨爱情,定义爱情的。”
应是安慰的话高言听得有些多了,有些麻木了,高言只是点着头赞同,神情面貌并没有太大的变化。高言提不起任何兴趣的模样,并没有影响到我,话到嘴巴自然要全部说出来,我继续说道:“就好像,飞机只能在天上吗?药只对身体有好处吗?从来如此便对吗?”
“没有错,错的是我们自己,我们见惯了前者,心里也就再容不下后者,我们总爱拿前者去参照后者,殊不知这本身就是错误的,因为他们都是独立的个体。”
“我们在接受完美的同时,也要有着一颗包容不完美的心,而不是歧视。”
“即便这件事本身就是错的,但是这是藏在你自己内心的东西,是你的隐私,没有展露出来,更没有因此伤害任何人,他们凭什么拿出来做文章,这么对你?”
“错不在你,你没有错,错的是他们,那个傻卤蛋老师,和她教的一群不明事理的家伙。”
说到最后,我有些生气带了些情绪,当然不是对高言,而是对伤害过高言的人。我的言语终是让高言有些动容,看着淡淡的笑着说道:“可是宇哥,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有这么高的觉悟。”
我被高言这话一语惊醒,是啊,这世上绝大部分人都被蒙蔽着双眼,并不是每个人都像我看得这么透彻,这么明事理。“咔嚓,咔嚓。”
我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开始为高言剪起头发来。剪刀剪断头发的那一刻,如往常一样,精神一阵恍惚瞬间又恢复了过来。那个只有我能看见的数字就出现在了高言头上20天,高言的寿命还剩下20天。看着这个时间我不意外也不惊讶,从最开始发现高言的寿命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年,这两年因为高言是艺体生的原因,极为在乎外表,每月都要来剪两次头发。所以对于高言的寿命我是眼见着一天一天的减少,早已习以为常,没了感觉,最大的感觉就是替高言惋惜,为高言意难平。现在高言已经读大三了,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初见高言也是这个时候,只不过那时高言读大一,现在读大三,已经过去了两年时间。我知道高言终是要离开我了,离开这个让他无望的世界。这是我最后一次见高言。20天后,我有幸得到了高言的来信问候。高言给我发了一条微信。“宇哥你人很好,很高兴能和你成为朋友。”
好端端的给我发这条消息,让我有些莫名其妙,更有种不好的预感,我给高言打电话过去却已是关机。心中放不下的我,来到高言学校,却因我是社会人士为由,被门卫拦在了校外。在这之后我一有空就会给高言打电话,但却始终是关机。直到第三天,我刷到了高言在他的社交账号上发布的动态,我才知道高言离开了我,离开了这个能容下几十亿人,却偏偏容不下他的世界。我来这个世界,不是来经事俗,不是为碎银几两。而是来看花怎么开,水怎么流。太阳怎么升起,夕阳何时落下。我活在世上无非是想明白些道理,现在这些我都已经领略过了,也该离开了。这是高言发布动态的全部内容。高言自杀了。自杀在了寝室,在寝室服用了安眠药,敌敌喂,白草枯,充满绝望的高言似乎一刻也不想在这世上停留,才会一次性吃下这么多致命的毒药。那时通过高言社交账号的众多网友评论,我也才知道,高言在给我发消息的时候,也给仅有的一些爱他的人,他爱的人,发了消息,做了问候,以示告别。我不是第一个知道的也不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因为在社交媒体的广大流量下,很快让高言的事情冲上了热搜,高言的事情被更多的人知道了。这样的事情并没有持续太久。自杀总是与负能量沾边,或者本身就是负能量,为了不让事情持续发酵,在官方的压制下,这件事的热度很快就被压了下来。高言最后发的那条动态也被官方删除。不仅如此,所有和高言相关的关键词都被屏蔽了,为了搜索高言,关注高言的事迹,网友们自发为高言重新设立了一个,与高言毫无相关,又密切相关的关键词。玫瑰少年。在高言社交账号的100万粉丝助力下,纸终是包不住火的。高言的学校被爆了出来。所在的班级被爆了出来。所有导致高言自杀的缘由也被爆了出来。身后的老师,身后的同学……高言所在的学校被推上了风口浪尖。紧查光顾了这所学校,光顾了高言所在的班级,光顾了老师和同学。由于高言是自杀的,这是事实,相关部门没有找到确切的证据,证明高言的死完全和这些人有关,也就不了了之了。但是我相信他们,会一直活在高言的阴影下,活在良心的谴责下,活在世人的唾弃下,再无非抬头挺胸,堂堂正正。后来啊!原来是学校怕影响声誉,掩盖事实,用全班保研的条件,压住了高言所在班级知情的全班同学。高言所在班级48人。这48人昧着良心,踩着高言的尸体,拿到了保研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