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过了腊八就是年。 年关降至，江城的雪也很及时地停了下来，江城的年味越发浓起来。 算一算，又过了好几天，而今已是十二月廿八了。 满街上都张灯结彩，摊上挂满了对联还有灯笼，还有小贩趁着这个喜庆时候，买起小孩子爱吃的零嘴。 江城是繁华之地，过年是比较讲究的。 干果蜜饯少不得，于是乎这几天干果铺子的生意都异常火爆起来。 苏升走在街上，看着小孩子拿着玩具挤进干果铺子，嘴巴的瘾被勾了上来，挪步走了进去。 干果铺里来了许多人，苏升简单挑了一下，选了常吃的花生、瓜子、杏仁之类的干果，叫店家打包好。 不贵，也就是十几文钱。 苏升一边走一边吃，看见路边摊上各种样式的面具。 大晋宫廷注重傩礼，每年除夕都会让太常寺卿领着礼乐司来表演傩舞。 至于九州各地，则由各地府衙请来傩社举办傩舞。 那是过年最热闹的时候，小孩子们通常会带上各自的面具在街上游玩。 他想着素灵心性有时候跟小孩子一样，要是买面具回去送给她，过年时再带她出来游玩，想必一定会很开心。 苏升挑了两个面具，一个猴子一个猪。 素灵这么傻，拿个猪头给她肯定不会有错。 苏升信誓旦旦地买下两个面具，余光一瞥，又看中一个面具。 那是以月亮为造型的面具，适合女子佩戴。 但他已经买了两个，买多一个也无用。 苏升向前走了两步，鬼使神差走了回来，将那面具买下。 “真是的，买了也不知道给谁，素灵戴这个可不合适。”
苏升笑了笑，将面具都收了回去。 走回府衙，这几日府衙也开始慢慢张罗起来，几个衙役在搬着梯子，拿着浆糊到处贴对联。 苏升站在门外，看着刚贴上去的对联。 对联都是很常见的贺春词，笔迹却与外边买对联的有所不同。 笔走龙蛇，又有如山势雄浑。 苏升找到正在别处贴对联的衙役，问出这些对联乃是府尹大人写的。 “府尹大人写的字可好哩，每年我家婆娘都要我跟大人求一副对联。”
一位衙役笑呵呵的，显得有些憨厚。 “说是大人正气重，能镇压妖邪。”
苏升笑问道：“那你们家大人有给你写吗？”
那位衙役连连点头。 “写哩，只要别人跟他要，他都写！”
苏升点点头，跟几位衙役又聊了几句，便走回房间处。 他的房间在一座别院处，平日里素灵也住在这里。 他敲了敲素灵的门，没有动静，顺势推开。 房间内没有人，床上随意放着紫色肚兜。 “啧啧，还没我手大。”
苏升摇摇头，将猪面具丢到桌子上，再把门关上。 前几素灵终于回家，被他逮着，问清了为什么老是跑出去的原因。 原来是想着继续找那些开赌场的麻烦。 之前在天青馆时，素灵曾跟他说过自己是闹了赌场，结果被赶到那里去的。 好像是叫余庆赌场？ 苏升没有太在意这些，所以记不太清楚。 小魔女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别人要赶她，她玩得不知道多开心。 只是她老是找不着他们，就慢慢无趣起来。 可能是个静不下来的性子，素灵今日又跑出去了。 苏升不担心她的安危，毕竟一个七品的小魔女，真该担心的，是那群开赌场的家伙。 苏升回到房间，左右坐着无聊，又听得外面街道上喧哗吵闹，决定再出去逛逛。 快过年了，是不是该去给天青馆的姑娘们送温暖了。 苏升搓搓手，一脸兴奋地走出府衙，正好撞上李天规双手提溜着两大包东西走回来。 “今天没守着李大人了？”
苏升开口调侃道。 李天规听罢，皱了皱眉问道：“大人还未回来吗？”
“没有啊，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天规眉头更皱，说道：“大人让我先回来，说快过年了，让我来准备年货，他随后就回。”
李天规叫来两个捕快，将年货交予他们，返身走去寻找李方止。 “调开李大牛，是要干什么吗？”
苏升想起初十后，他还有那么几次在李天规手里结果护佑府尹的任务。 当时他藏得深，没让府尹大人察觉，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发现了大人的几个秘密。 苏升沿着与李天规相反的路走去，来到一个小巷子处。 他左右张望一下，跳上一个房顶，手搭凉蓬向前边望去。 有一位穿着官服的中年男子，正独自走进一座院子。 那院子偏僻，这条巷子又狭仄，苏升站在房顶，都看不清院子内的景象。 “好歹是一城大官，怎么着都能买得起这样的院子。”
苏升低声自语道。 但李方止的府邸并不在这里啊，难道说是在这里买了别院？ 这让苏升不由想起了上次跟来这里时的猜测。 说是猜测，实际上也是听人传闻。 有人说，李方止的做派都是装出来的，实际上不知道贪了多少钱，害了多少百姓。 还有人说，李方止看着一本正经，实际暗地里做着不知道多少损阴德的生意。 苏升是个善聊天的，请那人喝了几杯酒，就将话套出来了。 “兄弟你是不知道那李方止有多可恨，他特意买了一座院子，在那里行人牙子买卖！”
醉汉的话犹在耳边，苏升的眼神变得严肃起来。 人牙子买卖，不管在哪朝哪代，都是明令禁止的。 起初他还不信，看见李方止偷摸来到院子后，他就有所怀疑了。 见今日他特意支开李天规，心中怀疑更甚。 苏升想了想，在空中轻身纵跳，很快就来到了那座院子旁边。 站在上面刚好可以看清。 他抬眼一看，忽然愣住。 院子内，有十几个小孩在开心地跑来跑去，手里都拿着玩偶面具，还一对老夫妻在一旁架锅煮饭。 那些孩子面色不算红润，但也不曾饿着。 孩子们笑得很开心，手里还都拿着糖，浑然不像是被拐到这里来的。 苏升站在原地，眼神疑惑。 李方止不在院子里，周围也没有他的身影。 应该是待在院子的某一间房里？ 忽然间，一道彻骨的寒意从前方飘来，苏升本能地抬头望去，眼瞳猛地收缩。 那里站着一道穿着白衣的身影。 是个女子，她戴着面具，冷冷地与苏升对视。 她没有说话，身形如鬼魅般离去，裙摆都不曾摇动。 苏升看得清楚，她的腰间，挂着一枚雪莲玉佩。 是玉龙宗的标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