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丫鬟的立场上，沈清宁理解玉鸳和玉屏的忧虑，她说得很坚定。“小姐，奴婢不是怕遭受责罚，而是……”玉屏还想解释几句，只要小姐过得好，她们愿意付出，哪怕是性命，只是沈家人终究不可靠。现下，自家小姐看得透彻，她和玉鸳放心多了。再一个，玉屏有奇妙的预感，小姐绝对靠得住，会带她们过上好日子。“你们想到什么就直接说，没有外人。”

有什么话不藏着掖着，及时沟通交流，可以减少很多误会。沈清宁特别喜欢这样无话不谈的氛围，小憩片刻后，她把丽娘叫到面前。“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丽娘小心翼翼地，以为自己做的饭菜不合小姐的胃口。“哪里有吩咐，你不要那么拘谨。”

沈清宁提过两次，丽娘刚加入其中，不敢放肆，反倒是玉鸳和玉屏，两个丫鬟已经很好地适应了沈清宁的节奏。“这个送给你。”

沈清宁塞给丽娘一块红绸布，并没有避着玉鸳和玉屏。丽娘不明所以，手始终颤抖着，犹豫好半晌，才打开红绸布，见到里面金光一闪，差点吓晕过去。金子，而且还是绞丝金镯，这也太贵重了，小姐定然是拿错了！“丽娘，小姐给你，你就收着。”

玉屏和玉鸳在一旁看热闹，她刚收到小姐送的贵重礼物，也曾惶恐过。小姐说了，等以后宽裕了，还会给她们添置首饰，将来二人出嫁，还会准备一副厚厚的嫁妆。玉屏可不想嫁人，谁有她家小姐好啊！所谓男欢女爱，都是假象。女子嫁人以后，洗衣做饭，生娃带娃，还要贴补家用，侍奉公婆，被榨干最后一滴血肉。若是生不出儿子，还要被骂一句不下蛋的母鸡，遭受流言蜚语的侵袭。哪怕钱氏已经是知府夫人，在府中没有话语权，始终挺不直腰板。玉屏看得真切，男子不如她家小姐可靠，她要服侍小姐一辈子。“奴婢不能要。”

丽娘脸色苍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很是惶恐地道。一个绞丝金镯，少说也要二三十两银子，她做工几年也换不来这么多钱。小姐救了她的性命，帮助她洗刷冤屈，大恩大德，丽娘这辈子都还不清楚。何况，主仆一起上京，前路未卜，她家小姐应该多多留一些银钱和首饰傍身，她一个下人，咋能要这么贵重的东西呢？“这不是小姐给的赏赐，是礼物。”

沈清宁特地强调过，赏赐总有高高在上的意味，但是礼物不一样，是亲人之间，姐妹之间送出去的，表达爱的方式。玉鸳在一开始，也惶恐过，但是她后来明白了。小姐要的是什么，她们相依为命，彼此真心以待，玉鸳永远不会背叛小姐，哪怕付出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她们是主仆，也是家人，她家小姐总是想在力所能及的前提下，给她和玉屏惊喜。“是啊，我和玉鸳都有。”

出门在外，财不外露，玉屏撸起袖子，露出隐藏在其中的绞丝金镯，得意地笑道。“丽娘，收下吧，作为自己人，都有礼物。”

沈清宁来不及采买，就把自己的绞丝金镯分出来一只送给丽娘。丽娘听到此，眼底含泪，郑重地给沈清宁磕头。自从跟了小姐，丽娘很怕自己做错事，这对她来说，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小姐对她很好，救了她的性命，帮她洗刷冤屈，甚至还会照顾到她的情绪。从来没人对丽娘那么好，哪怕是家中姐妹，也会为了一口饱饭彼此相互推诿构陷。丽娘不恨齐老爷，若没有齐老爷带着她进京，她就不会遇见小姐。佟德站在距离马车不远处，手里托着一盘苹果。车内总有一些新鲜的蔬果，他家主子吩咐他给沈清宁送来。虽说没看到马车内的场景，不过主仆对话，佟德听得真切。没办法，习武之人，耳聪目明，他也不想听见沈清宁收买下人的一幕。这个沈家小姐，心思太深沉了，一般官家小姐是分外骄傲，打骂下人，瞧瞧沈清宁的做派，粗瓷碗被哄得晕乎乎，随时准备献出一条性命去。沈家就出了这么一个人精，咋可能逼死沈清宁，培养一个人才多么不容易啊。现下，佟德越发怀疑自己的论证，沈清宁和吴善才是一伙，吴家用来迷惑三皇子的眼线。“佟大人，咱们什么时候启程啊？”

玉鸳下马车给周贵送热茶，看到佟德站在不远处，赶忙打了一声招呼。雨小了一些，现在抓紧赶路，天黑之前，他们一行人或许会在客栈落脚。下了几个时辰的大雨，马车内湿气重，打开车窗才能散出汤面的味道。开窗冷，关上车窗又不太透气。“一刻钟后启程。”

佟德对玉鸳点点头，送上托盘，面色极其高冷，而后一言不发，扭头便走。玉鸳把苹果拿到马车上，疑惑地道：“佟大人惜字如金，好像变了个人。”

“切，黑脸是个话痨，平日还不晓得怎么烦三皇子呢。”

玉屏翻了个白眼，现在二人见面，用白眼打招呼，而后冷哼一声，彼此擦肩而过。黑脸防贼的表情，好像她家小姐觊觎三皇子一样。是了，三皇子身份高，但是在玉屏眼中，根本配不上她家小姐。“这话没错。”

玉鸳赞同的点头，她家小姐绝不可能轻易地嫁人，要嫁，必须找个绝世无双的好男子。“什么样才算绝世无双的好男子？”

丽娘胆子大了些，跟着凑热闹地问道。“这个嘛……”玉屏托腮，认真想了片刻道，“要长得英俊潇洒，这个必不可少。”

相由心生，要是找个歪瓜裂枣，将来生的孩子丑怎么办啊，她家小姐如此美貌，不能找丑的。“要有才学，不要草包，更不要绣花枕头。”

撇开吴善才私奔不谈，这等人长相勉强，内里却毫无才学，草包一个，不配她家小姐给一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