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掩人耳目,沈嬷嬷又招呼两个白氏身前伺候的婆子,把沈清宁从后院送入客栈中。本来,沈清宁的马车并不引人注意,这前呼后拥的架势出来,如掩耳盗铃,反而频频引得客栈的伙计围观。见此,沈嬷嬷瞪了伙计几眼,恼怒道:“这些跑堂的伙计太过冒失,亏得夫人提前给了银子打点。”
对于白氏来说,哪怕有一点对女儿不利的名声,她都不愿被传出去,白氏坚持让沈清宁住在客栈,本就有把女儿和三皇子隔开的打算。“沈嬷嬷不必介怀。”
路人好奇并不掺杂恶意,沈清宁不在意,至于名声,若她和三皇子独处在石洞中又彼此坦诚相见的消息传出去,她想嫁人都难了。“是老奴抓不清楚重点了。”
沈嬷嬷极度维护沈清宁,把人送入房内,等候的玉鸳和玉屏立刻围拢上来。“沈嬷嬷,您辛苦跑一趟,告知我爹娘一声,等我洗漱妥当就过去请安。”
沈清宁看一眼天色,沈为康为到京城适应早朝,一向不到三更天起身,这会儿应该用过早膳。“小姐,老奴是要跑一趟。”
沈嬷嬷没有多言,着急回去送消息,老爷夫人那边,想必等得万分焦急。刚刚沈嬷嬷在房内,玉鸳和玉屏还很正常,人前脚刚出门,二人开始咧嘴,随后放声大哭。哪怕是哭嚎,玉鸳和玉屏手下不停,准备澡豆,布巾等洗漱之物。这一幕,把沈清宁看得呆滞。“玉鸳,玉屏,你家小姐平安归来,你们这是喜极而泣了?”
沈清宁打趣丫鬟,故意缓和气氛。白氏选了城内最好的客栈,布置极其奢华,在净房内,有一处鹅卵石铺成的小池子,内里准备好热水,沈清宁试了温度,迅速脱掉衣物下水。在山上洗漱难,她一直渴求泡一个舒服的热水澡。水温刚好,沈清宁把整个身子浸在池水中,发出满足的喟叹。“呜呜,小姐,您失踪这几日,急死奴婢了!”
玉屏用袖子抹眼泪,她和玉鸳跑到山上祈福,还被一个老和尚骗了二两银子。那老和尚掐指一算,非说沈清宁生死一线,需要二两银子做法事。玉鸳和玉屏吓得差点晕死过去,别说二两,就是二十两也要给。于是,上当受骗。等二人反应过来,早已找不到老和尚的踪影,问了小沙弥才得知,要钱的不是和尚,没有受戒,经常在附近坑蒙拐骗。“所以你们是为了被骗的银子伤感?”
沈清宁靠在池边,感叹地道,“这个时候若是有热茶,那就再好不过了。”
“有奶茶,您喝不喝?”
玉屏被小姐逗笑,用袖子抹了眼泪,赶忙去外间端茶。这两日小姐不在,她和玉鸳心慌慌,丽娘更是无措,刚巧遇见周边庄户有养牛的人家,买了新鲜的牛奶。为做奶茶,白氏还把沈为康高价从江南买来的茶叶全数送来。“爹爹的茶砖,平日都要称分量的。”
奶茶温热,茶叶混合着奶香,还有甜甜的蜂蜜味道,沈清宁小口抿着,很是舒坦。在山上悬着一颗心,而在山洞内,没有床榻,她和三皇子二人都得靠在草堆上,过的那叫一个憋屈。“小姐,看您没有受伤,奴婢就放心了。”
沈清宁平安归来,玉鸳去给周贵送消息,顺便看一眼在厨房忙碌的丽娘。丽娘除了给范将军熬药,大部分时间都躲在客栈后厨中,专心致志地琢磨菜谱,很怕沈清宁回来饿着肚子。没有小姐作为主心骨,他们都很慌。“本是打算在路边随意买点吃食垫垫肚子,沈嬷嬷说丽娘已经开始准备,我还是想念丽娘做的。”
除去在山上比较凄惨,沈清宁并没有很委屈,她此番不是没收获,还带回来几筐野猪肉。三皇子那边留一部分,剩下的吃不完,让丽娘腌渍后做腊肉,这样放到京城都不会坏。纯天然的野猪肉,在善于烹饪的人眼中,是十足的美味。玉屏稳定下情绪,见自家小姐毫发无伤,她当即有了告状的心思。“不是奴婢爱告状,黑脸太不是个东西!”
等玉屏醒过来,发现她和玉鸳已经在马车上,并且已经快要进城,佟德非说她留下来是累赘,有这么用词的吗?“小姐,黑脸又不是您的下人,他怎么能知道奴婢对小姐您的忠心?”
此事,玉屏必定要找黑脸算账,她不是个是非不分的人,但是黑脸此举,显得她很混账。当时,沈清宁被掳走,随后雨势不减,玉屏想的是,有她在,至少可以为小姐送换洗的衣物,不然小姐被救回来,都是糙汉子,谁来服侍啊,难道佟德能帮忙更换衣物?“黑脸却站在道德制高点谴责奴婢,口口声声说奴婢没用还拖后腿,怎么有这种人?”
玉屏心里很难受,她想留下来,只是凭借本心,因为在乎小姐。再者说,凭借自家小姐的聪明才智,定然会平安脱身。“玉屏,佟大人怕被你误会,已经提前和我解释过了。”
沈清宁做和事佬调停,实则佟德是怕被玉屏告黑状,不得不说,这方面佟德还有点先见之明。有些人天生犯冲,见面就掐,而佟德和玉屏吵吵闹闹,倒是更像欢喜冤家。“小姐,您和奴婢说一说,那些人什么来头?”
其实沈清宁不说,玉屏心里也有数,能对小姐动手的可不是简单的山匪。这两日白氏一直在客栈,昨夜担心得差点犯病,沈嬷嬷也没法子,连夜把白氏送到驿站,寻求沈为康的安慰。沈清宁得知自己让爹娘如此担心,心中很是愧疚。她失踪这几日,唯一过的安稳的,只有不懂事的小豆包。“豆包少爷夜里频繁惊醒,也不是很好哄。”
山匪可恨,背后之人更加可恨,玉屏咬牙,更恨自己的无能。她和玉鸳商议过,小姐有超凡医术,若有不开眼的人想对小姐下手,做丫鬟的手无寸铁,只能眼睁睁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