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贵愕然,下意识地抬起头,想不到小姐看穿他真实的想法。“娘亲打算带我去白家做客,被我拒绝,你担心我被娘亲苛责,是也不是?”
沈清宁又问一句,周贵呆呆地点点头,他是这样想的。夫人对小姐很好,可毕竟母女二人相处的时日不够长,万一为此挑小姐的理,周贵感到愧疚。“事有轻重缓急,咱们到京城来,还愁以后没机会去白家走动?”
沈清宁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昨日扮鬼吓唬白慕言只是前菜,她的杀手锏癞蛤蟆还没拿出来。“至于我娘那,根本无需担心,她很宠我。”
沈清宁抿嘴笑,就算娘亲把她带过去做客,也是把她推到白春花那去闲聊,白氏和周氏姑嫂俩许久没见面,要说的太多,她一个晚辈在不方便。“周贵,沈家是咱们的家,你以后不用这么小心翼翼,放平心态。”
她从衢州带来的人,都为她着想,他们之间不仅仅是小姐与下人的关系,还有着深厚的革命友谊。几人一起相扶持,从西北到京城,这一路上很不容易。周贵风餐露宿,阴雨天赶车,伤腿钻心的疼,他一直隐忍,从未叫苦叫累,一句抱怨没有。这些,沈清宁都看在眼里。她想等一段时日,也是盘算要打造专门的手术台和一些符合时代,又比较专业的设备,可这样又耽搁一段,如果早点做手术,周贵说不定已经好了。一场手术下来,沈清宁已经大汗淋漓,因为手术用的钢钉罕见,她没请帮手,等周贵醒来以后,手术已经完成。“我去让沈管事安排个小厮照顾你。”
沈清宁用帕子抹了抹汗,她知道周贵不喜给人添麻烦,但目前也不能逞能,若是感谢,不妨等好转再说。“小姐,百日后,小的就不是瘸子,而是一个正常人了吗?”
周贵眼圈泛红,他用手背抹了一下,颤抖地道。“以你的身体素质,用不了百日,或许一个来月,你就可行动自如。”
钢钉固定有诸多好处,沈清宁建议周贵多休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行走拄拐,不要操之过急。最近,有沈家的下人帮忙跑腿,周贵先以养病为先。午时,白氏急匆匆回府,听说女儿在家,当即把沈清宁喊过去。今日,她在苏青那听到一个消息,白氏当即不镇定了。“娘,天热,您好歹躲过午时再回府啊。”
沈清宁见白氏面色红晕,额角还有残留的薄汗,连忙掏出帕子擦拭道。“娘带着你舅母去锦衣阁,找你苏姨母要首饰。”
白氏喝了一口凉茶,顿感舒爽。苏青留她去茶楼歇晌,白氏急切,先一步回府找女儿商议对策。自打沈为康让徐尚书丢大脸后,徐向晚被责罚,据说跪在祠堂内抄写经书,心中必定恨透了沈家。对方如何看,白氏一点不怕,若徐家还敢挑衅,她也不是吃素的。“娘,徐家丢了大脸,不为难我们才反常。”
沈清宁很镇定,谁对谁下手还不一定,爹娘为她出头,是爹娘对她的爱,而徐向晚辱骂她,这事没过去。京城内勋贵之间消息传得快,徐向晚是内定的三皇子妃,指不定择日就被赐婚,即便如此,不代表沈清宁会看在三皇子的面子上放过徐向晚,但是她保证,收拾徐向晚必定做得干净。“这下不是为难,而是死敌。”
白氏看着女儿,露出一抹苦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娘,到底怎么了?”
沈清宁皱眉,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问道,“是不是因为我,爹爹被责罚了?”
“不,咱们应该找你爹爹算账。”
白氏咬牙切齿,她咬牙好半晌,才道,“是爹娘太冲动,为你惹下祸端。”
沈为康找徐平麻烦那日,他刚上任,没听到徐平要成为三皇子老丈人的风声,因而带头闹事。闹大以后,皇上不但没有责罚,反而三言两语息事宁人。“你爹爹美滋滋地,以为自己被器重,皇上才偏袒于他,皇上找他问你的身世,你爹没隐瞒,也是打算过明路。”
白氏掐了掐人中,保持清醒道,“谁料你爹的行为,让皇上误会了啊!”
本来,沈为康和白氏作为爹娘,可以为沈清宁的亲事做主,昨日白氏才和周氏谈好,两家都有结亲的意愿,这还不到一日,事情出现大反转。“娘,我还是不明白,爹爹怎么坑我了?”
白氏说不到重点,沈清宁云里雾里地道,“官场的事女儿不了解,只能靠爹爹独当一面,若是徐夫人和徐向晚想使绊子,那女儿也会反击回去。”
“女儿啊,你爹和徐平争执扭打,皇上误解为,你爹爹……”白氏磕磕巴巴,她真的说不下去了。“小姐,老奴替夫人说。”
沈嬷嬷在一边着急,也顾不得规矩插嘴道,“因老爷和三皇子一同进京,老爷又揍了徐尚书,皇上以为老爷看中三皇子做女婿,所以……”“所以什么?”
沈清宁眼前一黑,冷声道。“所以就改了主意,赐婚的人选从徐向晚变成您,您马上就是三皇子妃了。”
沈嬷嬷捂脸,闹成这般乌龙,她也说不下去。沈清宁看向娘白氏,又看向沈嬷嬷,二人面色愁苦,尤其是娘亲差点流眼泪,沈清宁终于死心,她不是做梦。“娘,消息准确吗?”
愣神片刻后,沈清宁逐渐冷静下来,问道。昨日三皇子送她头面,沈清宁还等着对方打脸,原来那个小丑竟是她自己。“千真万确。”
白氏咬唇道,“是你苏姨母的夫君何侍卫从宫内得到的消息,得知的人少之又少,就连三皇子本人也不知情。”
圣旨刚写下,临时换人,苏青是为让白氏和沈清宁有个准备,这才冒着风险送消息。可以这样说,在刑部处理公务的沈为康,现在还蒙在鼓里。白氏得到消息,整个人都蒙了,为给女儿定亲,她已经用尽全力,到最后也没改变这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