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慕言来这一趟,也是怕下人说不清楚,给沈清宁来送消息。小妹白春花失踪,形势非常不乐观,倒不是说和异族扯上关系,而是在护国寺,这几年时常发生少女失踪案。若白春花被人掳走,想要在众多零散的香客中寻找线索,更是难上加难。“表妹,这是卫大人托我送来的刀具,你先拿去用。”
白慕言递过去一个箱子,找人的事不必沈清宁忧心,他带人再到后山走一遍,说不定有新的发现。“好。”
越早查到线索,对找人越有利,沈清宁拎着箱子,直奔方丈的停尸地,卫子丰还在等着她。“小姐,您先用一碗热茶吧。”
夜晚山上四面凉风,沈清宁穿着单薄,怕是有些受寒。玉屏一脸担忧,前夜,她家小姐到莫府为莫尚书诊治,熬到天亮也只小憩片刻,谁料到护国寺也不太平,连翻遭遇惊吓,小姐的身子怎么受得住。“玉屏,我这你不用担心,你跟着表哥去找人。”
沈清宁要解剖验尸,考虑到玉屏的心里承受能力,她只得把人支开。寻找白春花,对沈清宁来说更加重要,她很难想象若白春花遭遇不测,娘亲将会多么伤心,只希望有一个好消息。三言两语打发玉屏,沈清宁从容进入被烧毁的禅房内。方丈的尸身上盖着白布,并没有被移动。“沈小姐,辛苦你了。”
沈清宁不求回报地相助,卫子丰很是感动,他投桃报李,宽慰道,“听闻白小姐失踪,你也不必过于忧心。”
沈清宁正在尸体上划线,闻言问道:“卫大人可是有什么线索?”
“非也。”
卫子丰虽说不清楚具体情况,不过护国寺丢失女子,并不是头一遭。就在几天以前,大理寺顺藤摸瓜,破获了一桩陈年旧案。三年前,有一位富家小姐,带着丫鬟到护国寺上香,人突然失踪了。那位小姐是家中独女,掌上明珠,他爹娘坚持找女儿,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当时京兆尹衙门处理此案,多方查找,迟迟未有定论。“来护国寺上香的香客,大半为祈福而来,流动性大,对其余香客不会留意。”
卫子丰发觉,护国寺真的是一处最好的掳人之地。人多,流动性大,在佛祖面前,众生平等,无论你穿绫罗绸缎还是破衣烂衫,都不会对上香有任何影响,也无人留意。案发后,大理寺的人调查,根本找不到目击者。“那如何破案?”
沈清宁一心二用,问道,“被掳的小姐还活着吗?”
“活着。”
那位被掳的小姐,家里做瓷器生意,家中亲眷到南边走货,路上寻花问柳,找一处暗窑作乐,偶然地发现了那位小姐。亲眷当即报官,官府来查才得知,那位小姐和丫鬟在护国寺吃了上香的供品后,当即晕死过去。等醒来,发觉在一辆内部镶嵌铁栅栏的马车中,如牲口一般被关押,一直到被发卖。在途中,丫鬟被人买走,因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细皮嫩肉,被发卖到南边。这么多年,她就被关在暗窑内接客,若不是还想见爹娘一面,她只求一死。少女聪慧,从来找乐子的恩客中,寻到蛛丝马迹,而他们也是因为少女提供线索,抓到十几个做不见光生意的黑心中人。只不过,黑心中人只负责倒卖,不是掳走少女的核心人物,大理寺还在调查。其中有一些信息,卫子丰隐瞒下来。通过在黑心中人那得到的消息,卫子丰推测,京城乃至大齐其余城池的少女失踪案的背后,有一伙隐藏很深的罪魁祸首。不花银子把少女卖入花楼和暗窑赚钱,这差不多是最好的归宿,那位小姐的丫鬟没有那么幸运,被卖到偏远的山沟沟,给一个老鳏夫做媳妇。老鳏夫没有子嗣,只想留个香火。丫鬟诞下子嗣以后,又被再次发卖,一连换了几户人家,最后被折磨致死。活着有价值,死了以后,价钱翻倍,丫鬟被卖出去配了冥婚。在暗地里,有很多黑产业,卫子丰怀疑此事与林家有关,这才主动接近林嫣。调查两年,眼瞅着就要见光了。“卫大人,我表姐失踪,此事是否应该声张?”
对此,沈清宁很纠结。按照她的想法,白春花失踪,沈清宁必然报官,这是上辈子留下的思维惯性,声张出去,说不定能得到更多的线索。而在大齐,女子名节大过天,一旦白春花失踪的消息传出去,必然引人议论,就算把人找回来,也会影响说亲。尤其是沈清宁听卫子丰说起那位失踪小姐的归宿后,更拿不准。“暂时先不要声张。”
卫子丰沉默片刻,给出意见道,“白小姐和丫鬟并没有在护国寺遭遇不测,很大可能在刺客来之前,已经被人掳走。”
护国寺里并不干净,那位小姐口供中提到,她是吃了上供用的糕饼才昏迷,也就是说幕后黑手,很大可能与护国寺的和尚勾结。如白春花被那伙人抓走,应该还活着。一旦消息放出去,卫子丰担心那伙人狗急跳墙,拿白春花开刀。“再一个,城门处通缉莫琦玉,所以对出门的人口严加盘查,这不是转移失踪少女离京的好时机。”
根据推测,白春花必然还在京城,说不定被藏在距离护国寺不远的某处地方。大理寺案件堆积,卫子丰认为,只要破获失踪少女案,就能掌握白春花行踪的线索。卫子丰已经和白慕言提及,先不声张也是白家人的意思。“麻烦卫大人多多费心。”
既然白慕言早有打算,沈清宁不好说太多,她只希望尽早找到人,这样白春花少受点罪。由于尸身已经被火损毁,有一部分缺失,无法从面部,眼底和尸斑来判断死亡时间,沈清宁只得解剖观察脏器,以判断自然死亡还是遭人所害。等空间内的数据出来,沈清宁百分百肯定老方丈是为人所害,并且死于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