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五十两银子,一年就是六百两,村长家有二三十亩田地,一年也没这么多出产啊。林旺双眼放光,紧盯着娘张氏,语气顿时恭敬了许多道:“娘,爹爹被猪油蒙了心,他不想与您和离!”
听贵人的意思,张氏不用签订卖身契,只是去做工就有一大笔钱,若张氏离开,这笔钱和父子俩没一个铜板的关系。“是……是啊。”
林满铜磕磕巴巴,一时间没回过神来。“林旺,我与林满铜和离,放妻书上写的明白,以后和林家人再无关联,也不用你为我养老送终。”
张氏看清楚父子俩的嘴脸后,心底再没有半分留恋。做稳婆一个月五十两银子还供吃住,天上都掉不下这样的馅饼,张氏根本没当真,琢磨是贵人为给她出气,故意让林满铜和林旺后悔。张氏内心感激,所以很是配合。再次拜别村长,不再搭理身后呼喊的二人,张氏跟随沈清宁夫妻俩离开村里。“贵人,若没您二人从旁相帮,小妇人也没那么快脱离苦海。”
林满铜的态度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只因为张氏手中有林满铜与镖师小媳妇偷情的证据。“你既然知道,为何不说出来为自己出口气呢?”
镖师性子暴躁,若是得知自己头顶绿油油,林满铜决计见不到明日的太阳。张氏只想脱身,到底还是手下留情了。“出了气,我也不会痛快。”
张氏摇摇头,她这么多年的付出是实打实的,一颗真心喂狗,必然要伤感一段时日才能慢慢走出来。她把林满铜偷情的事说出去,牵连的不只是两户人家,又何必?多行不义必自毙,张氏就当给镖师的小媳妇提个醒,若是二人再眉来眼去,没有不透风的墙,早晚有被发现的一日。一行三人离村,到了一处破庙,张氏停住脚步,她今晚就在破庙里熬一宿,明日再进城。“住在破庙做什么?”
沈清宁不解,张氏解释后,沈清宁哭笑不得地道,“我说的当真,不是为你出头。”
“贵人,我做稳婆,哪怕日日为人接生,也赚不到五十两银子啊。”
张氏从十几岁跟她娘身后学手艺,做稳婆二十多年了,在附近帮人接生,多半是给点米面鸡蛋当谢礼,若是家里条件好的,给一串钱,她恐怕都没赚够五十两银子。贵人倘若肯收留她,给一口饭吃便好,她是要帮忙做活的。“是,普通的稳婆的确赚不到这些银子,我给你月俸五十两,这是你的价值。”
沈清宁把洛云斓推到一边,有些话是比较私密的,还是不好被男子听见。村里人家成亲早,及笄嫁人,次年生子,身子骨还没长开,难产的几率很大,一旦难产,不仅仅是靠揉肚子正胎位就能顺过来的。“女子不易,所以我总是对女子多几分宽容之心。”
张氏叹口气,她是想给镖师的媳妇一个机会,威胁林满铜后,她决定瞒下此事。做稳婆这么多年,有顺利降生的孩儿,就有胎死腹中的,更有一尸两命的,张氏见过太多。“你既然有这份心,就跟在我身边学点本事。”
沈清宁提到的生产辅助手段,张氏从未听闻,但是凭借做稳婆多年的经验,她认为非常可行。安顿好张氏后,洛云斓同沈清宁在一处,回到府中。管事见小夫妻俩归来后,忙不迭地禀报道:“主子,夫人,一大早,陈家小姐就离开府上了,老奴问陈小姐去向,陈小姐并未告知。”
陈春燕离府的消息,洛云斓已经在佟德那得知,对此不感到意外。陈春燕自己主动离开,倒是省去很多麻烦。“老奴放心不下,跑去给宫中和陈家都送了消息。”
管事办事滴水不漏,他得防着陈家人,万一陈春燕不进宫不回府,陈家倒打一耙,反而会来找他们要人,岂不是无处说理去!谁知道,果然如他料想那般,陈春燕还真的没回陈家。亏得管事派人告知,陈家那得到消息,否则屎盆子必定要扣在三皇子头上。“陈嬷嬷还在府上?”
沈清宁打了个呵欠,天色已晚,她很困了。为了避免她认床,三皇子派人把娘家的闺房搬入三皇子府中,所有的桌椅板凳,哪怕是她惯常用的浴桶都没有落下。对于洛云斓的好心,沈清宁只得接受,这下她回娘家换新床,怕是要睡得不习惯了。“陈嬷嬷很顽强。”
陈嬷嬷留在府上不说,到处指点下人规矩,搞得府上鸡飞狗跳。管事信任地看向沈清宁,相信夫人出马,打发陈嬷嬷不在话下。“都是小事。”
沈清宁一口答应,陈嬷嬷脸皮够厚,胆子够大,人老成精,可不是陈春燕那么好忽悠的。夫妻俩洗漱后,发觉窗户边有个人影。沈清宁推了推洛云斓,压低声音道:“太后的人不是拿着帕子回去了吗,咋又来了个听墙角的?”
尽管对方隐藏身影,可不过窗户开着,那人的半边身影映在墙上,露馅了。“是陈嬷嬷。”
洛云斓一眼认出来人,回道。“又是这婆子?”
沈清宁没来由的反感,她已经很困了,实在不想如昨日一般演戏。“洞房花烛太快,可能陈嬷嬷想验证一下我的肾虚治好了没。”
洛云斓眼底深处闪过一抹无奈之色,但凡沈清宁稍微延长一点时间,他也不至于被认为不行,很丢人的。“我有办法,你配合就是了。”
二人商议后,沈清宁用正常的音量闲聊,先是说了一些让人信服的隐秘引陈嬷嬷上钩,随后扭转话题骂道,“我不想学规矩,陈嬷嬷一直留在府上不是个事啊。”
窗外,陈嬷嬷听到沈清宁提起自己,赶忙把耳朵贴到墙壁处,她倒是想看看沈清宁能耐她何!她是太后派来的人,名正言顺,就算给沈清宁作为教养嬷嬷也使得,平日在三皇子府上,这些下人还不是得对她恭敬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