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沈神医嫁给主上,三皇子府灶上娘子的手艺突飞猛进,尤其是香煎的葱油花卷,上面点上些许芝麻,配着甜糯的南瓜粥,佟德毫不夸张,他能喝一锅。今日以后,再想品尝美食,怕是难了。佟德唏嘘几声,识相地找借口退出去,把空间留给夫妻俩。“什么时候启程?”
沈清宁全程沉默,她想知道的消息,佟德的面色已经给出答案。“今晚。”
烽火点燃有三个时辰,这是一个危机信号,表示北地守城难,坚持不了多久。北地危,若是边城失守,那些北地百姓落入蛮族手中,男子和老弱病残斩尽杀绝,女子被蛮子玩弄得生不如死,就算京城远在千里之外足够太平,也不过是表象。“清宁,对不住。”
西北一战后,大齐损兵折将,良将更是难寻,洛云斓只得请求带兵出征,齐文帝也有此考量,把即刻启程改成天黑之前离京。此番离京,各方势力虎视眈眈,而洛云斓则是旋涡的中心,置身险境。对比来看,在京城反而是最安全的。洛云斓没有多加叮嘱,他相信沈清宁有能力解决问题,不需要依赖他。二人是夫妻,彼此相互信任,无论是他还是她,都可独当一面。“骑快马走?”
沈清宁把准备的行囊拿出来,不拿不知道,一拿吓一跳,全部加起来,一辆马车未必塞得下。洛云斓见此,哭笑不得地点点头,为减轻马匹承载的重量,他注定要辜负沈清宁的心意。“无妨。”
沈清宁早有准备,打开一个油毡布做成的双肩包,包内有几个独立的空间,她把鹅绒的保暖衣装在独立的袋子,挤压后,也只有一个水壶那么大。伤药最重要,尤其是消炎药,消毒止血的伤药,风寒的,解毒的,沈清宁分门别类装好。“这些是白府厨子连夜准备的肉干。”
东西太多,沈清宁又帮佟德置办一份,包括一小瓶肉酱,至少可以放上十天半个月,路上没时间进山打猎,煮点白面条,舀出来夹馒头也好。“今夜要赶路,你快补眠吧。”
带不走的东西,沈清宁会想法子找镖队运送到北地,尤其是好的伤药,足以救命的东西。“清宁,我带你去别院,到时候从别院离开。”
洛云斓从宫里出来,托人给安宁郡主和齐宣送消息,约二人在别院里聚一聚,这是他之前答应过沈清宁的,不能食言。“约饭不急于一时……”沈清宁想要反驳,洛云斓摸了摸她的头道,“听话,府上冰库还有虾蟹之物,离京之前,你得让为夫享受一番啊。”
夫妻俩坐上马车,沈清宁抢在洛云斓之前道:“府上有我打理,你放心,你到北地,我会经常给你写书信的。”
至于接下来,沈清宁是打算搞事业,医馆还有四海茶楼,她都要兼顾。“清宁,多培养能人,为夫不在府上,你也不必遵守那些规矩,若是回娘家,只要托人告知管事即可。”
沈清宁是郎中,忙于治病救人,可一些小毛病,不需要沈清宁一人亲力亲为,她必须得慧眼识人,找到可用之人。洛云斓试探过,沈清宁的丫鬟和周贵都很忠心,可只有几个得用的人,对她来说还是太少。“你先睡会儿,等到别院我再叫你。”
沈清宁拉上车窗,马车里不见光,陷入一片黑暗中。夫妻俩并排坐着,彼此听得见对方的呼吸,洛云斓把沈清宁揽入怀中,沈清宁没有挣扎。洛云斓心里叹息一声,他安慰自己小别胜新婚了,而沈清宁没推开他有自己的考量,洛云斓此番离京,谁知道能不能回得来啊!二人各怀心思,都表现得难舍难分,沈清宁也一夜未眠,鼻间是薄荷草的味道,她很快睡着了。黑暗中,洛云斓睁开眼,眸底的情绪复杂难言。北地之行,早已在他的计划中,可却不想比预计提前了几个月。到达别院,安宁郡主和齐宣已经等候在内,二人分工合作,齐宣腌渍肉,而一旁安宁郡主负责搭建帐篷,这一顿,就当是为三皇子践行。“安宁,你别动。”
沈清宁下马车,叫住安宁郡主,在她的头上拿掉一片泛红的枫叶,问道,“你又是偷跑出来的?”
“清宁,这次你猜错了。”
安宁郡主被娘亲禁足,全靠沈清雨找借口,这才把她带出来。“沈清雨心眼多,我很怀疑她存着坏心思。”
安宁郡主眯了眯眼,不过她的确需要出门,先欠沈清雨一个人情,在今晚后,她就准备不回去了,四海茶楼修整得差不多,她特地为自己留一间房。“先不用管她。”
沈清宁想到答应沈清雨拆散沈焕和史夫人,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再找沈清雨谈一次。“清宁,我知道北地开战的消息了,只是……”安宁郡主吸了吸鼻子,为莫家感到不值。如今大齐缺少良将,若是莫尚书活着,就可带着莫琦玉去北地征战,算是将功赎过,不必为了莫家人的安危只身赴死。莫尚书说过,若能死在战场上,死得其所,而不是这么窝囊的离开。只差一点,几日的光景。莫琦玉在去往北地的路上,三皇子即将出征,安宁郡主想请求三皇子照应莫琦玉。“照应就不必了。”
沈清宁不是没想过提出要求,不是三皇子不答应,而是以莫琦玉的为人,他既然选择从士兵做起,并不想靠莫家沾光,他的功绩要靠一点点地拼杀,否则将来得了功勋,又要与他人挂钩。“你是对琦玉不够信任吗?”
作为朋友,沈清宁了解莫琦玉,站在莫琦玉的角度上考虑,他的自尊不想依靠任何人。“清宁,以前我总是想,为何我和琦玉认识很多年,他从未有与我做朋友的想法。”
安宁郡主感叹,她不是个合格的朋友,总是想当然,而沈清宁则习惯站在对方的立场上思考,尊重朋友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