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小多余是大哥周维的儿子后,周水茵仔细观察,发觉小多余虽然还没长开,轮廓却有大哥的影子,并不太像柴氏。许是周水茵过于激动又表现得很殷勤,把小多余吓到了,他除了每日做活儿,接触的人很有限,一时间无法适应,本能地往沈清宁身后躲避。“小多余,你不想尝尝糖果的滋味吗?”
周水茵背过身子,抹了一把眼泪,心酸到难以附加。这几年小娃过的是啥日子啊,而冒牌货在家里得到千万宠爱,说一不二,听沈清宁说小娃身上还有被殴打留下的旧伤,她就恨不得拎着菜刀拼命。可是找柴家拼命还是找小多余的养父母拼命,亦或是挖出人牙子?一时间,周水茵迷茫了,她不敢冲动,一切听沈清宁的安排。“想。”
小多余弱弱地回答,但是他不敢要别人太多东西,怕自己承受不起。昨晚他睡着了,却现在恐慌之中,那是他记忆里睡得最踏实的一晚,小多余醒来后,抽噎了几下,怕起来后出现在刘家的灶间里。得到这么多,他拿什么回报,不是每个人都需要对方做活儿提供劳力。他藏了个小罐子,里面有很多铜板,可以自己买糖吃的。“你先去试试玉屏姐姐给你做的新衣。”
沈清宁蹲下身子,转身直视小多余,小娃太过敏感,她必须认真强调,既然人被接回来了,就不会再送到刘家去。昨晚玉屏熬了大半宿,又是做袄子又是做小靴子,又找忍冬搭把手,二人拼拼凑凑弄出来一套。小多余乖巧点头,转身跑到房内去了。避开小娃后,沈清宁突然正了面色,原本她是打算今日派人到沙土村倚强凌弱,收拾刘家人,小多余自然不能带回去,但是现在她改变主意。“照你这么一说,柴家知情的可能性有点大。”
一旦仗势欺人,刘家容易通过中人告到柴家那,己方就显得很是被动。目前,柴家人不可能得知沈清宁已经鉴定出小多余的身份,趁着这个机会,己方可以很好地利用,调查个透彻。“这件事我不好出面,只得辛苦您。”
周水茵再次行礼,她对沈清宁非常敬重。柴氏嫁到周家几年了,姑嫂关系一直很不错,这一切在大哥周维被俘后,走向越发魔幻,周水茵也想得知缘由。“您放心,小多余的身世,我绝不会说,包括我娘那也要隐瞒。”
周水茵打了包票,她想去沙土村看看又担心被人认出来引发柴家的怀疑,最后只得作罢。“一会儿我带小多余去沙土村取东西,去刘家探探,你就带丫鬟去铺子转转,买点小娃子喜欢吃的零嘴。”
沈清宁正要安排马车,突然眼皮抽了抽,又解释一句,“大寒是我的手下,因为一些怪病性子有些古怪,他要是去周家再蹭饭,你要和他说清楚。”
简单直接的人,不适用场面话,要直言相告。周水茵完全不用看在大寒的身份上有任何顾虑,沈清宁表明态度。“家里不差一口饭食,我娘很喜欢大寒,看到大寒吃饭都香甜了几分。”
提到大寒,周水茵笑得合不拢嘴,她没见过这么简单的,有什么说什么相处起来一点不累。她从小在军营里窜大,男子见多了早没了规矩,北地对女子又宽容,下人们不会说三道四。大寒晚上去蹭饭,陪着她娘闲话,家里比从前热闹。“您是不是怕大寒太能吃啊,他昨儿拎着红肠去,我娘问他咋想的如此周到,大寒说是您的手笔。”
能吃是福气,周老夫人看大寒吃饭,不自觉也下了一碗大米饭,吃得有滋有味。“是吗?”
沈清宁揉揉额角,好吧,被封建礼教和人情世故束缚只有她而已。沈清宁带着小多余玉屏和忍冬直奔沙土村,好在来的及时,刘家妇人正跑到鲁家门口要人。昨晚小多余没回家,刘家人浑然未觉,反正家里虽然锁门了,但是栅栏破洞,以小多余的身板,刚好可以钻进去。谁料小多余一夜未归,早上也没回来,冷锅冷灶无人做饭,三口人面面相觑,刘家妇人只得跑到灶间烧火做饭,骂了一早上。饭毕,她和她男人找到村长,特地来鲁家要说法。“再不把小多余交出来,我们就要去报官了!”
刘家妇人得理不饶人,极度嚣张,张口闭口报官解决,村长被弄得糊涂了,即便刘家不做人虐待小娃子,鲁家也不该把孩子悄无声息地弄走啊。鲁家众人不言不语,他们昨晚都没睡着,聚在一起猜测沈清宁一行人的身份,最后敲定了,来村里的是三皇子和三皇子妃,只因为三皇子有个得力干将长得很黑,他们因佟德确定了二人的身份。刘家人来闹,鲁家人就是不开口,村长在一旁看得着急,问道:“鲁家的,你们倒是说话啊,小多余呢?”
“村长,我就说吧,这鲁家人一大家子不安好心,说不定把我那可怜的娃给卖了!”
刘家妇人哀嚎出声,围观的村人看不下去了,“刘家的,小多余凿冰钓鱼的时候你不担心他是不是掉到冰窟窿了,咋突然想起来找人了呢,怕是小娃不在家,没人给你们做牛做马了吧?”
“就是,整日天不亮就让小娃子做活儿,地主老财都没你家心黑!”
大成娘得了沈清宁恩惠,自然要同鲁家人站在一处。昨日那小娘子是郎中,说不定把小多余带到医馆去了,等等就能把人送回来。大成娘心里希望小多余不要回来了,到刘家只有遭罪的份儿。刘家和鲁家僵持不下,村长琢磨如何劝导,就在此刻,村口来了一辆马车,沈清宁带着小多余及时赶到。远远的,小多余通过车窗看到了刘家夫妇,吓得瑟缩了下。“等会儿我和刘家人说话,你就去找你的小金库,让玉屏姐姐陪你。”
沈清宁搂着小娃,她不是把人送回,小多余再不会被丢到刘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