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封澜庭接了通电话。“知道了。”
挂断电话,封澜庭在下一个路口掉了个头。纪斐然在副驾驶昏昏欲睡,车子掉头让她一时失重,头往下掉了一下,清醒了过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纪斐然问道,“有什么东西落在办公室了吗。”
封澜庭阴沉着脸,摇了摇头,说,“妈今晚不舒服,我们过去看看,再睡会儿吧。”
听到这话,再大的困意也没了。纪斐然坐直了身子,“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舒服了,去医院了?医生怎么说?”
封澜庭摇了摇头,“斯悦什么都没说,只说妈有点不舒服。”
高兰身子骨一向不错,自从他们分开住也没作什么妖。封斯悦倒是打过几次电话来要他们回去吃顿饭,但封澜庭每次都找借口推掉。之前婆媳共住一处的时候,每天大小纷争不断,纪斐然猜测他是怕把她带回去惹得他家人不快。“你就在前面那个路口放我下来吧,我自己打车回去。”
封澜庭皱眉,一脚刹车把车停在了路边。刹车突然,纪斐然惊叫一声,头发散落到面前。“怎么了。”
纪斐然随手拨了拨头发,问道。她的眼睛如同一只受惊小鹿,不安的四处看着。这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因为没有安全感,所以不管什么时候都这样小心翼翼吗。“没事,沙子迷了眼。”
封澜庭闷闷说道。“你怎么没开锁啊,我怎么下去啊。”
纪斐然伸手拽了拽车门,没拽动。“不去了,要是真的不舒服,给我打电话的是医生,而不是斯悦。”
要是她真的不舒服的话,家庭医生自然会打电话通知她,大半夜的不舒服不去找医生,来找他难不成他还能治病?纪斐然一怔,匪夷所思的眼神在封澜庭身上来回看了一圈。他该不会是不敢自己一个人去吧。也是,在床上躺了那么长时间,这场突如其来的病痛估计把他吓着了,以至于半夜听到自己妈妈生病了都不敢去面对。医学上来说这好像叫做PTSD,应激性心理创伤。纪斐然心疼地伸出手去,费力的在他搭在制动的手上拍了拍。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解决困难最好的办法就是面对困难。既然这样的话,她陪着他走一趟吧。“别了,妈一般不轻易开口,都这么晚了还打电话估计是真的身体不舒服,去吧,我陪你一起,别害怕。”
纪斐然觉得自己现在浑身上下一定都散发着母爱的光辉。别人结婚是多个老公,她结婚像是多了个儿子。封澜庭没有说话,一双深邃的眸子死死盯着她,半晌才挪开视线,长出了一口气。这是因为她要陪他去所以暗自在开心吗。纪斐然一幅了然于胸的模样,坐直了身体。在他们头顶处的一个摄像头亮了一下,随后归于沉寂。明天,一张违规停车的罚单会送到封澜庭的手上。当初封澜庭不知道怎么想的,他带着纪斐然住在城东,让高兰带着封斯悦住在了城西。距离之遥远不是一句话就能说出来的。开车用了足足一个小时,纪斐然才看到小区的轮廓。这里是A市有名的富人区。她是知道封澜庭给妈妈和妹妹安排了住处,但是没想到竟然是在这里。迎接着纪斐然探究的目光,封澜庭十分坦然。“这是我们家原来的住所,本来抵押给朋友了,后来朋友见我实在还不上就又还了回来。”
封澜庭淡淡说道。纪斐然却起了疑心。车上有给她备的小零食,也有封澜庭常喝的水,要是真的都是他朋友的东西的话,那这个朋友未免太细心了点。车锁已经打开,但纪斐然没有要下车的意思,沉默的看着封澜庭。她的目光温柔又坚定,看着人的时候像是能够看破这世间的所有秘密。封澜庭有些顶不住了。就在他打算不再隐瞒这些事,将真相告诉纪斐然的时候,纪斐然眨了眨眼睛,突然道,“你这个朋友,男的还是女的。”
??封澜庭脑门上冒出三个大大的问号。感情她酝酿了半天,就酝酿出了这个?“我就问问,你别多想,我们家现在虽然没钱还欠了一屁股债,但日子长着呢,这些债总会还完的,你这位朋友帮了我们不知道多少,又是借你车又是借你房子,现在还免了你的部分债务,于情于理我们都要好好答谢一下人家。”
纪斐然的手无意识地抠着坐垫。这是她紧张时候的下意识动作。封澜庭耸了耸肩,“没事,我从前对他们很好,现在对他们来说就是还我的人情罢了,你不要有压力。”
说完,率直下车,不给纪斐然再次开口的机会。他封澜庭纵横商场多年,各种权谋手段轮番上演,什么大场面没见到过,可偏偏折在了这个小女孩身上。要是换一个人,他就算说谎话也会滴水不漏让人拿不住半分错处,可在纪斐然的身上,他却不忍心对她说半句谎话。可他又实在享受现在的待遇。再等等吧,等到她自己发现,或者时机成熟的时候他亲口告诉她。信息爆炸的年代,相信不久以后她就会自己发现的。封澜庭安慰着自己。“哥!”
封斯悦在窗户旁蹲守了半天,可算是见到了封澜庭的车跟人,激动的大半夜打开了窗户,冲着刚下车的封澜庭高声喊道。高档小区里,大佬们的休息时间比较早,万籁俱静下,封斯悦的一声哥如同一柄利刃划破了长空,这样尖细的声音,就算已经睡熟了的人估计都要被她吵醒了。封澜庭眉心一簇。听她这么欢快的语气,妈妈应该是没什么大事了。自己的妹妹他可真是太了解了,从小就被家里宠的不像话,五谷不分四体不勤,要不是命好生在了封家的话,一个人在外打拼的话能不能生存下来都是个问题。听到喊声,纪斐然也连忙下了车,站在车旁,冲着封斯悦的方向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