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丫头出去挺久了…” 在院里与主人家聊完回到屋里又下了几局棋,依然没等到初雪回来。 “先生别担心,要不让术也去看看?”
东篱口里说着别担心,心里却是十分担忧的,确实有些久了。 正说着,初雪就回来了。 只是初雪此刻心情实在复杂,和老先生和东篱打了声招呼便回屋歇着了。 东篱望着门外欲言又止。 叟和盯着棋盘叹了口,“回来就没事了。”
这丫头并没有在他们面前掩藏情绪,已是对他们的一种信任了。 “老爷子,她知道属下跟着她。”
这怕是隐难得说得很长的一句话。 “…知道了。”
叟和并没问隐出去干什么见了什么人,他让隐去保护初雪,就只是保护。 初雪回到屋里静静躺下,桃儿静静陪着不做声。 小姐的娘真的是玉妃,是锦家曾经的大小姐。 而那个仙儿,是受小姐娘亲所托护送小姐到西州的人,早早安排出宫,却不知什么缘故,最后却阴错阳差去了云府。 “为了我,仙儿不惜入云府成了献身云尚德,应该是出宫之后发现有人盯上她了…” 皇宫…锦家,现在不但没有拨开迷雾见月明,反而越发迷雾重重。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当年她娘的死,肯定和锦家脱不了关系,可光有锦家还不够,应该是宫内外的一场合谋。 而那封所谓的契书,便是她娘再三叮嘱让她远离皇宫远离锦家的缘由。 生女即为锦家家主,生男便是太子,将来的大渊之主! 若是让人知晓她还活着,恐怕她会死无葬身之地… 初雪抬手捏了捏眉心,现在,已经有两个锦家人见过她了,皇家的人也见过她了。 刚才珍珠和良安也说了,她和她娘五官很像… 圣上那日看她的眼神就颇为奇怪,天子多是疑心重的,但凡有一丝怀疑,他定会去查,仙儿是从宫里出来的,还是从她娘的玉秀宫出来的,只要查到这一点,圣上就绝对会生出想法。 可是春祭之后就一点动静都没有,要么圣上没查,要么…… “桃儿,笔墨!”
初雪突然弹坐而起。 或许有人暗中已经帮了她不少忙。 九公子绝顶聪明,她也没有刻意隐藏,种种迹象,她的身世,怕是已经被他知晓得七七八八了。 初雪快速写了一封信,信的内容隐晦简短,她相信梅时九一定能看明白,旁人若是不慎得到也无用… 将信绑在鹰鸽的腿上,初雪拿出一块绢帕,这是梅时九给她鹰鸽的时候给她的。 这鹰鸽睁眼时见到的人就是梅时九,所以小鹰鸽会认定梅时九为“母”,会记住梅时九的味道,梅时九当时特意染了香,这帕子上有同样的香味,鹰鸽闻到这味道,若是养它的人放飞它,它就知道去寻这个味道的主人。 而初雪是养它的主人,它也记住了主人的味道,梅时九让它走,它就会飞回主人身边。 “绿毛,你要听话,梅时九说你速度特别快,便是千里,也就一两天的功夫就到了,若是不假,这里到都城来回最多不到十天,靠你了。”
“小姐…要让绿毛送信给九公子?”
桃儿瞧着一愣愣伸着脖子的浅绿色鸟儿,总觉得有些不太靠谱呢… “这里没有楚家商号,就算是劳动先生…时间也来不及。”
她要等梅时九的回信,才好确定到底要不要去靖和。 还得拖几天…… “绿毛,回来给你好吃的。”
摸了摸鹰鸽的头,对方好像听懂了似的在初雪手上蹭了蹭。 初雪吸了口气在窗边放飞了绿毛,也只能…试试看了。 “不会一去…无影踪吧?”
桃儿多少还是有点儿难以置信,这世上真有能帮着送信的鸟儿?这可不是一点半点的距离,这么远… 望着越飞越远的鹰鸽,初雪耸了耸肩轻道:“也不是没有可能…” “……”桃儿一脸无语。 “我去看看先生,估摸着这会儿先生正担心着。”
刚才回来时思绪太乱,她怕见着先生不知说什么,反而让先生更担心。 “小姐…若是先生问起,您要怎么说?”
桃儿知道初雪是不想骗先生的,可是小姐的身世太过复杂,而且听着…还有危险。 初雪抬头望着窗外长空,“先生不会问。”
所以,桃儿的担心是多余的。 初雪说完便转身去找叟和了。 如初雪所料,叟和和东篱见着只是笑笑招呼她观棋,一句多余的都没问。 “先生,学生可能要在西州城多耽搁几天…” 初雪一旁看着棋轻道,调整了一番,她此刻的情绪已渐渐平复。 “无妨,你只管忙你的,正好在这好好休整一下,这西州颇有些宁静致远的味道,老朽觉得甚好,雪丫头,你也可以好好感受一下,这是一座有底蕴的城池,要读懂一个地方,就试着融入进去,这两日,你也不必管老朽,自己好好逛逛,回头老朽要考考你。”
这还是初雪跟先生出行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听先说要考她。 拱手躬身应下:“学生一定用心感受。”
叟和捏着胡子点了点头,抬手点了点棋盘,“你来替为师接着下。”
啊?! 初雪看着棋局愣了下。 东篱笑看了初雪一眼,“既是先生让你下,坐吧。”
初雪见着已经起身的先生,只好硬着头皮坐下,“先生,我这棋艺…”倒不是怕输,输太正常了,她是怕她这臭棋艺坏了一盘好局。 “雪丫头,记着一句话,棋便是棋,棋非艺,手持棋子者,便是号令千军的将帅,是指点江山的王者,不要以棋局胜负论棋局,想成为一个下棋的高手,就得先学会输。”
下棋先学输? 刷新了初雪对棋的认知。 姑姑之前也教过她下棋,但她知道,姑姑教得很浅显,这一路,她没事就看先生和东叔下棋,有时候他们两下的兴致来了,一坐就是一两个时辰,初雪也从来不催,因为…她似乎能看懂他们之间的交锋,很有意思。 以前她也看过别人下棋,但是多数似乎是看不懂的。 “东叔,请赐教!”
既然先生让她下,即便知道不敌,初雪也气定神闲拿起了棋子。 既是将帅,是王者,不管实力如何,首先这气势不能输,这个应该是没错的。 东篱见状,不由挑了挑眉看了初雪一眼。 孺子可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