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正在回来的路上,都城已经派人去迎了。 因为宣帝情况不妙。 初雪回程路上给丰子越来了一封信,所以丰子越知道初雪的归期。 这会儿已是深夜,丰子越依然坚持在城外等着。 罗桑拿了件披风帮丰子越披上,“殿下,已经入秋了,夜里凉,要不您先回程奴才在这等着。”
这也没有一个准确的信说初雪小姐今天就回,太子也只是估算着在这等的。 丰子越拢了下披风,摇头看着前方。 “殿下,那您上马车上等着,殿下,万一初雪小姐路上有事耽搁,不一定今天就能赶回来,您…” “不会,收到信,她会回的,罗桑,你回宫一趟,看看…父皇的情况如何了,有事立刻来报。”
这两天天气骤然降温,宣帝本就染病的身子又招了风寒,这一下子病情越发严重,丰子越已经得了明话,怕是拖不了几天了,其实前几天他看着父皇的脸色就很差,一天不如一天,得知初雪快到都城了,便急忙让人去送了信。 他想着,不管初雪愿不愿意见,他都得告诉她,他不希望他们留下难以弥补的遗憾,他也知道,初雪未必肯认,至少……能见上最后一面吧,全当是对一个将死之人的成全。 上一辈的纠葛他无法公正评说对错,也无法站在初雪的立场帮她去原谅去释怀,他只能做他能做的。 他守在这,就是怕初雪回来迟疑不见,最后让两个人都遗憾。 这些日子,父皇只是有意无意看向西北方向,除了心系西北战事,还有便是…惦记初雪吧。 毕竟是他和玉妃的女儿,而玉妃是父皇这辈子最痛爱的人。 父皇如何能不在乎? 而初雪…罢了,总归要让她知道,她若不见,他也不会强求。 罗桑劝说不动,只好听话策马回城入宫,留下江红陪丰子越,能让太子殿下这么等的一个巴掌数得出。 丰子越还是了解初雪的,收到消息,初雪一路快马没有停歇的赶回。 丰子越的来信没有多余的字,内容简洁,圣上病危,盼归。 “小姐,前面就是都城了,此时怕是城门都关了,未必进得去。”
赶了两天两夜,大家都有点受不住了。 虽然离都城近的官道没那么颠簸,但车速这么快,坐在马车里也还是睡不着的,加上心里有事更睡不着,初雪知道,若非真到了那时候,太子不会给她写这么一封信。 “什么时辰了?”
初雪挑开车帘,月光洒满大地,夜风徐徐带来几分凉意,初雪忙将车帘放下了。 “约莫是丑时了。”
桃儿也不太确定,这一路赶得头都有些昏沉了。 “隐,先到城门再说。”
看看情况能不能进去吧。 “是!”
他们三个先回,其他人都在后面慢慢往回走,所以东西也没带什么都交给他们了,倒也轻便,反正锦绣他们也晚不了两天。 城门口,江红陪丰子越等了一个多时辰了,总算是看到一辆疾驰而来的马车。 “主子,会不会是初雪小姐?”
这时候城门落锁了,一般人不会这个时候往城里赶才是,便是也不会这么急吧。 丰子越一下来了精神,连忙抬头而望,“看看就知道了。”
应该是吧,丰子越有种很强烈的预感。 马车一点点靠近,隐也看到有量马车在城门外,还有两个人站在马车旁张望。 已离城门不远,隐有意放慢了速度。 “小姐,城门落锁了。”
隐观看了一眼,跟马车里的初雪说了一声。 已经到了吗?初雪挑开车帘,入眼看着紧闭的城门,还看到了那辆马车,比较扎眼,马车上还吊这个灯笼,马车前张望的身影…好像有些熟悉。 “隐,过去些!”
是他吗?太子殿下?他如何会在这,都这个时辰了!她并未回信,他应不知道她此时回才是。 当马车靠近,看清楚真是丰子越的时候,初雪连忙让隐停了马车。 桃儿也瞧着了,“太子…殿下?”
真是太子殿下?那肯定能入城了。 “初雪!”
丰子越已经看清楚下马车的人就是初雪,连忙大步上前朝初雪招手。 “真的是你啊!回来了!”
初雪提裙上前,脚步也有些快,“是初雪,殿下怎知初雪今夜回来?”
这一个个,都能掐会算的。 借着江红手上灯笼的光亮看着初雪熟悉的笑颜,丰子越露出这些天来少有的笑脸,“我也是碰运气,你走的时候还是夏日,如今都入秋了,这大晚上的,也不知添件风衣。”
说着就解开自己的披风给初雪披上,动作自然丝毫不觉尴尬。 初雪也不拒绝,“多谢殿下,殿下既然知道这是秋日了,这么晚了怎还在这等,万一我迟了呢?殿下应该保重身体才是。”
“出去一趟,怎么变啰嗦了,走,上我的马车进城再说,这一路赶的,累了吧。”
桃儿见了礼默默回到马车,若是从前,这大晚上看着初雪和丰子越同坐一辆马车她还会提醒一句,如今知道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便也觉得没什么不妥了,不过是那层纸没有捅破罢了,再说,太子殿下对她家小姐好她也看在眼里的。 太子的马车自是没人敢拦,一路顺畅入了城。 “回家还是…” 初雪看着小心翼翼试探问着自己的丰子越,忍不住抿嘴一笑,“殿下大半夜在这等着,难道就是为了送初雪回家?圣上如何了?”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少绕很多弯。 多日不见,已是太子的丰子越看上去更加成熟稳重了,也沧桑了一些,这么多事压在身上,也难怪啊! “情况不太好,加上天气变凉,又染了风寒,这两天吃得很少,药都有些喝不下去了,病来如山倒,父皇已经挺了很长时间了,西北发生战事的时候他身体状况就不好了…” 丰子越说着摇了摇头。 “到底什么病,宫里那么多太医,难道治不好吗?”
初雪眉头深锁,声音有些轻,或许是一路真的累了。 “有些复杂,父皇算是这些年下来积劳成疾的,加上贤妃被人利用给他下了药,更是雪上加霜,再有就是西北的战事让他心有郁结,父皇就像一根绷紧的绳,绷到一定的程度就断了…” 所以,也说不上什么病,就像父皇自己说的,到了大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