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我感到惶恐,觉得自己办了什么天大的错事,可转念又想,他自己认错人这能怪我?惶恐什么?难道怕他找人砍我不成?来就来呗,怕他个屌,我还不信了。想到此恢复正常,手机拿给小明,接着转钱。小明经过这一打岔,发觉我表情不对,问:“刚才怎么回事?他在说什么?什么认错人了。”
“不用管他,神经病来的。”
我让小明继续转钱,小明却过不去,“不行,你得跟我说清楚。”
“好吧。”
我说实话:“记得之前我说过有个女孩长的和你很像?刚才那个是她未婚夫,他忽然给我发视频,把你当成她,觉得我给他戴了绿帽,所以摔了手机。”
小明听傻眼,“要不要这么巧?那你跟他解释呀。”
又说:“你再给他发视频,我来跟他说。”
“发不了。”
我笑,“他手机摔了,无法接通。”
“那怎么办?”
“没事,明天再解释也不迟,再说了,就算是我睡了他未婚妻,他也是活该。”
小明立时瞪眼,我便给她实话实说:“他先给我戴的绿帽,我老婆,也就是我前妻,上回打你那个,就是被他勾引才要跟我闹离婚。”
当下把我们之间矛盾一番说,小明也跟着怒,“那不要跟他解释,让他也尝尝绿帽的滋味。”
嗯,可以不跟他解释,但女方那边我得通知,免得他回来迁怒女方。李凯那种人,他不像我,再气也不忍对女人下手,要是因为这事让侯美玲受苦我罪孽可就大了。当下拨打侯美玲电话,结果她关机。我这才想起,侯美玲在山上时就关了机,到现在还没开?她在干嘛呢?算了,等会再打。接着给小明转账,转去五万,小明立时待不住,叫唤着要去楼下夜市逛,还特意打扮一番,梳个披肩,穿牛仔长裤,戴个大框眼镜,说是为了避免被老妈的熟人认出。小明说:“我妈讲了,不准我和你联系,不然就敲断我的腿。”
准备停当下楼,我手机响,是龙龙打来,我接了,龙龙语气十分焦急:“虎哥在哪?陈朝遭人打了。”
一句话给我惊住,“在哪打的,受伤了没?”
“就在洗脚这里,挺严重,已经休克,搞不好要挂,你来不来?”
要挂?几个小时前还活蹦乱跳在我面前装逼的人,现在马上要挂?这个消息不得了,怎么说都是朝夕相处的同事,我没心思再去陪小明逛街,跟她说了情况,她也理解,我便尽快下楼,驱车往工业园赶。车子刚出望江镇,冯素梅打来电话,问我在哪,我说在望江,正合计着要不要跟她讲陈朝遭人打的事,结果她先说:“在望江就过来接我,陈朝出事了。”
我又掉头去接冯素梅。到她楼下,人早就在等,一脸的惊慌焦急,问我知不知道情况。我摇头说不知道,也是刚接到龙龙电话。冯素梅就哭,嘴里恨恨道:“活该,怎么不打死他呢。”
我就不懂,嘴上骂他,眼里却哭,这是什么心理?冯素梅说:“下午我去樟城买衣服,你猜怎么着,竟然在服装城碰到陈朝。”
听到这里我就懂,肯定遇到陈朝和若若在一起。果然,冯素梅接下来说:“狗东西,他竟然带着别的女人来买衣服,你猜是谁?就你部门那个文员,叫什么肖若若,真他娘的,贱的慌吗?不知道陈朝有老婆?”
我不做声,只顾专心开车。“当时给我气的,问陈朝怎么回事。陈朝倒好,当面说,反正要和你离婚,你管得着?还搂着那贱人腰,故意亲热给我看。”
说着顿一顿,“我不是爱陈朝,我就是气不过,那骚婆娘凭什么能看上陈朝?不就是因为陈朝有钱,可那钱是我给他的,那是我的精神损失费,他逼着我要,我给了,转过身他就给别的女人花,你说我这心……”说着泣不成声,浑身哭的抖。我不知怎么安慰,只能拍她后背。哭好了,又恨声:“打死他都活该,最好是那个骚浪贱的男朋友打的。”
女人就是这样,虽然不爱,但也不允许别的女人和自己抢,尤其是,那厮还花的是她的钱。到地方,救护车也刚到,几个医生把陈朝往车上抬,冯素梅下车,风尘仆仆,说她是伤者配偶,医生便让她近前,看一眼,再出来人又变了样,双眼瓷瞪,六神无主,跑到我跟前,说话都不利索。“伤的重?”
我刚把车停好,见她这相,也跑去看,医生关车门急着走,只是说:“有生命危险,别碍事,不管你们是什么人到医院再说。”
我又找来龙龙,问他情况。龙龙此刻表情也严肃,不再嬉皮笑脸,“不知道啊,我们洗完脚,一起出来走,陈朝说想吃槟榔,姜川就去买,其他人继续往前走,陈朝和我原地等,都没注意,后面忽然过来三个人,一棍子就敲陈朝头上,我都吓懵,三个人三根棍子,换着往陈朝头上打,不到一分钟就都跑了。”
我问龙龙在什么地方打的,龙龙手指,正好是几栋楼房中间的空地,旁边还堆着砂石。四处看,心就惊,这周围连摄像头都没有,最近的摄像头,还是小店门口那个,不过那个镜头对准的是门口的冰柜。警察也来了,正在店门口调查,龙龙又被喊过去问话。冯素梅不再哭,满脸都是惊,不停问我怎么办。还能怎么办?赶紧往医院走。也是巧,陈朝去的医院也是平岗医院,和我丈母娘一个医院。去了一番打听,得知陈朝正抢救,还没脱离生命危险,医生知道冯素梅是配偶,先安慰一番,而后说:“家里还有什么人?能不能赶来,能的话赶紧通知,让他们来。”
冯素梅脸色更白,路都不会走,问我怎么办。我也给安慰,末了让她给陈朝父母电话,电话拨通她说不出话,我来说:“叔叔阿姨你们好,用最快的方式来广东,陈朝出了事故,正在医院急救。”
电话那边也慌了,又和冯素梅一番沟通,讲了大半天,说是连夜包车往这边赶。不多时厂里总务贺兰也来医院,和她一起的还有张小双,张小双代表的是她爸,也就是厂里的名誉厂长,负责当地环保治安等事件。几个人一番商量,都不知道陈朝是因为什么挨打,只能等警察那边调查。但实际上,我们都知道陈朝是因为什么挨打,但都不说。只有贺兰小声提一句:“会不会和崔厂长有关?”
张小双听到转头,我也低头看脚尖。显然,大家都知道肯定是老崔下的手,但这种事谁敢乱讲?万一同样的厄运降临到自己头上呢?最主要,是陈朝平素为人不好,交心的人没有,所以出事也没人帮。当前情况,厂里帮忙垫付了五万医药费,若是不够也没办法,贺兰的权力只能申请到这么多,毕竟是下班时间,而且是遭人袭击,算不得工伤,不够只能让冯素梅自己想办法。到十二点,陈朝还没脱离危险,贺兰打哈欠,见我还在医院,说:“你回去吧,还留在这做什么?”
我苦笑,“我已经在这医院住了一个礼拜,给丈母娘陪床呢。”
贺兰惊讶,张小双同样好奇,问怎么回事。我不好意思说,只回:“丈母娘病重住院,我陪床。”
然而等我从丈母娘病房里转一圈出来,张小双就对我异样地笑,显然,她从贺兰口里知道我丈母娘是怎么回事。还说:“哎,我们也去看看你丈母娘,来都来了,都是同事。”
我能怎么说,带着去了。丈母娘原本就不困,天天都是睡,半夜精神,见我同事来,还下床洗苹果给她们吃,又问些伤者情况,末了感慨:“哎!在外面一定要小心,好好的上班,出门都是求财,犯不着搭命。”
聊几句,两人推说去看陈朝,到外面,张小双对我道:“你丈母娘人挺好。”
我点头:“是很好。”
张小双又赞:“三观这么正的岳母,遇到是你的福气。”
说着笑,“唉,问个私密问题你别生气,假如你老婆回心转意,你岳母也求你别离婚,你还会离吗?”
我呵呵,“我个人还是比较重感情,我老婆就不好讲了,她要做的事情,十头牛也拉不回。”
正讲着,走廊那头哒哒声,我扭头,竟然是苏晴,穿一袭黑长裙,腰肢迎风摆柳,满面春风地朝着我过来。我就服气,丈母娘住院这么久,终于第一次见她到医院来。哦不对,之前也来,不过是裹着脸,羞于见人。今天那脸上伤已经完全看不见,故而打扮一番,光彩照人,这才昂首挺胸地来。那贺兰还在说,“金虎遇到那样的老婆,也是悲催……”我连忙嘘,低声提醒:“我老婆来了。”
贺兰便和小双同时扭头,齐往那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