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到这地步,我不想坏了兴致,便大声喊舒敏,“别生气,丁健说错话,该打打,该骂骂,别拿自个胃口赌气。”
胖丫也道:“是啊是啊,男人不听话就打,怎么能自己气的不吃饭,不吃也该是丁健不吃才对。”
如此丁健开窍,低眉顺眼去哄舒敏,“你不吃,我也不敢吃。”
舒敏在卧室呆几秒想通,抹着眼泪出来,在桌上坐了,对我道:“虎哥,我讲话你别嫌难听,你要是不喜欢人家女孩,就不要招惹她,没有你,人家未必活不好。”
我嗯嗯点头,“舒敏说的对,我听你的。”
舒敏又道:“当然,我不是说你人品不好,也有姑娘喜欢你,愿意跟着你,哪怕没名分,这样的姑娘也是好姑娘,你该好好待人家,别辜负。”
我再次嗯嗯,“说的好,受教了。”
胖子立即补刀:“青青姐就是这样,老实说,这几个嫂子,我最喜欢青青姐。”
我听的笑:“这话怎么说?”
胖子道:“几个嫂子,我都给帮忙开过车,不管是苏家嫂子,还是贺家嫂子,都私下里问我你的事,唯独青青姐实在,不闻不问,要问,也只是问你身体怎么样,为什么没来按摩,私人感情事从来不问。”
如此说,我心里别样滋味。问胖子:“苏彤跟贺兰都问你什么?”
“苏家嫂子问我,你平时都几点下班,下班后干什么,去哪里玩,还给过我两千块红包,说以后有事让我告诉她,她有奖赏。”
我去,这事怎么不给我汇报?胖子嘿嘿:“钱我又没要,再说了,这话容易引起夫妻矛盾,我是今天闲聊才说,平时我也不会说。”
这便是胖子的精明之处,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他心里有数。我却不喜欢,什么事该怎么做我自己有主意,怎么能让你个司机帮我做了主?再问贺兰。胖子说:“贺家嫂子问我你家在哪,多大面积,苏家嫂子有什么爱好,爱穿什么衣服,脾气咋样。”
“你说了?”
“没有,我说我不知道。”
胖子笑嘻嘻回答,“我说我只开车,很少和苏家嫂子见面。”
我嘘口气,呵呵笑。不是今天这顿饭,我都不知道,女人们原来有那么多心思。摇摇头,喝酒喝酒。喝多两杯,我想到冯素梅,下意识问一句:“有什么事是能让一个女人独自干,成本小利润丰厚,还稳赚不赔的?”
众人都奇,丁健问我什么意思。我说:“有个妹子,脑袋不甚聪明,性格也软,想搞个什么营生,我不知道搞那种店合适。”
丁健眼亮,“卖彩票啊,彩票店最好不过,一个人就能操作,又没什么成本,利润还贼高。”
我来了兴趣,“彩票店利润怎么说?”
丁健道:“彩票店是拿提成,销售额提8%,兑奖额提2%,比如今天卖出一万块,店家就收入八百,假如有一万块的兑奖额,店家又提成一百六,这比打工强多了。”
我点头,是个好主意,彩票这东西,正适合冯素梅做。丁健又道:“真要开彩票店,就搞体彩,体彩最赚钱。”
我又不懂,“不是说福彩赚钱?双色球很不错。”
丁健激动道:“错了错了,想赚钱就搞体彩,虎哥你要开彩票店,我来帮你经营,一天收入一万上。”
这么猛?丁健拍胸口:“我的钱就是这么输的,我还能不懂?”
说到这舒敏又拍桌子,扭脸去卧室。丁健冲她背后喊:“我不玩,我就是打个比方,我以后坚决不玩。”
舒敏砰地一声关了门。我看在眼里笑。说丁健:难搞哦。……吃完饭出来胖子送我,车速极慢,开到一半问我,“虎哥要不要去工地上看看?”
我说算了,喝酒了,不想去。胖子又劝:“去看看吧,双姐蛮可怜。”
可怜?从何说起?胖子道:“我听胖丫说的,双姐前几天在车上坐着坐着哭了,她看在眼里很难受,正想劝她,阿彪来敲车玻璃,双姐赶紧把眼泪擦了,又出去跟他们笑。”
顿一顿,“一个女人,整天在工地上跟一帮老爷们打交道,挺不容易。”
说的我烦躁,索性说实话:“胖子,我忙不过来,给不了人家幸福。”
胖子便不再说,车子往我家走。一路上车水马龙,灯光后流,给我一种光怪陆离般的不真实感,心里莫名升起一股疑问:那个有十六个情妇的老总日子是怎么过的?他不累吗?想着对胖子道:“掉头,去灵瓶山工地。”
……到工地是十一点半,工地上短暂停工,工人们在吃宵夜,三台挖掘机成品字形围着,一大伙男人围成一圈,嘻嘻哈哈。我走过去,地面上铺着一张纸皮,纸皮上放着西瓜,而周围的工人手里则端的是快餐盒。目光大概一扫,好像是鱼块烧青椒配大米饭,感觉还不错。就是没看到小双,她的车明明在路口,一辆还没上牌的白色玛莎,人去哪了?我喊阿彪,那厮扭头,顿时脸变色,“虎哥来了。”
而后冲着挖掘机后面大声喊:“双姐,虎哥来了!”
一语毕,挖掘机后面出来张小双的身影,脸红红的,有些慌,三五步跳过来,“你怎么来了。”
我没答话,眼只往挖掘机后面瞅,我明明看到有个人影,结果不见人出来。这就让人不爽了。你是人是鬼,好歹出来亮个相呀。我给胖子使个眼色,胖子就往挖掘机后面去,不要一分钟,那后面出来一个白白净净的小伙,上身白衬衣,下身灰白牛仔裤,脚下一双白皮鞋,踩在泥土上仿佛踩在炭火上般的烫,要踮着脚尖走,走两步赶紧踩去绿草上,而后站定,冲着我笑。原来是这样一个货色。我对小双笑:“没事,想你了,来看看。”
小双就皱眉,冲我捂鼻子,“你喝酒了,好臭!”
我说嗯。“喝酒了就早点回去睡,工地上又没什么事。”
我再嗯,目光落在地面纸皮上,依然保持微笑。“走吧走吧,回去吧,大晚上的,明天还要上班。”
小双说着,搭着我肩膀往后扭。我说给我块西瓜,阿彪连忙从地上挑一块大的,快步送到我手里,脸上热情笑。我说这么大块,然后用手将西瓜掰开两半,一半给小双,一半自己拿着吃。“嗯,不错,很甜。”
我赞着,冲众人笑,“你们都尝尝,很甜。”
众多工人都笑,有个年龄大点的回答说:“瓜甜是老板娘挑的好,咱都是沾老板娘的光。”
小双也吃几口,赞:“嗯,今天这个瓜是很甜。”
很快,我把瓜瓤啃完,瓜皮放去纸皮上,手上水淋淋,弯腰去旁边树干上抹。小双见状,冲我招手,“哎呀,我这里有纸巾,过来过来给你擦。”
我回去小双跟前,拿纸巾擦。便是这时,头先躲在挖掘机后面的小白脸忽然跳出来,手里拿着一块方帕,“双姐,你用这个。”
看得出来,那方帕料子极佳。小双摆手说不用,脚下还不自觉退两步,小白脸还不懂形势,追着她要给,“没事,拿去擦。”
那后面坐着的一伙工人眼都瞪直了,包括阿彪,眼睛忽闪忽闪,想说什么,但没说。我就笑,问阿彪:“他什么时候来的?”
阿彪回:“来半个月了,是老秦的同乡。”
我又问:“谁是老秦?”
工人里面站出来一个冲我摆手,年龄大,就是方才打趣说老板娘会挑瓜的那个。我再转面,小双已经用小白脸递过去的方帕擦了嘴和手,礼貌地说谢谢。小白脸莞尔一笑,唇红齿白,“老婆你客气了。”
一句话出,小双脸通红,眼睛惊慌地看我。我依然在笑,冲她摆手,“回。”
小双不多说,转身走,急急忙忙,“我新提的玛莎你要不要看看?”
我说好,往外走,冲胖子点点头,胖子便驻足不走。去到路口,玛莎就在路边停着,一半轮胎压在草上,我就说小双:“你心真大,这东西哪能往工地上开,万一给你挂了碰了,多心疼呀。”
小双解开车锁,问我你要不要开?我说不开,我坐副驾就好,话音刚落,工地上接连发出惨叫,跟着是工人们大声呼吼。小双立时变脸,抬腿要往上跑,我一把拉住,拽回来,抵她去车上靠着。小双就急了,辩解着:“我跟他没什么的,我发誓,真的没什么。”
我说没事,胖子有分寸,拉开车门,让她进去后座,自己也进去。大约五分钟,胖子从山上下来,脸上红扑扑,到霸道跟前往玛莎上看一眼,拉开霸道车门,上车,走人。再过两分钟,三四个人匆忙忙下来,阿彪走最前面,后面是两个工人驾着小白脸,小白脸半边脸都是血,脑袋软绵绵耷拉着,双脚脚尖在地上拖着走。几个人到一辆五菱跟前,阿彪开车门,把小白脸放上去,几个人都上车,阿彪往玛莎这边看一眼,匆忙忙启动五菱,掉个头,往山下窜去。小双坐在我旁边低下头,眼红红的,似乎很委屈。我说:“其实没什么的,他错就错在,不该当我面喊你老婆。”
那得多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