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
多可笑的一个词,尤其是从苏晴嘴里说出,很讽刺。我问她:“还有别的事吗?没有我走了。”
苏晴抬头,犹豫一下,说:“我觉得苏彤还是应该和你领个结婚证,不管怎么说,都是一场夫妻,哪怕今天领明天离,那也是被法律承认过,被社会认可过。”
“结了再离,有意义吗?”
说完我走,留下苏晴独自在房里,由她去琢磨。夫妻感情?她苏晴是最不配说这个词的。从苏晴家里出来,正想回家,又感觉疲惫,车子到小区门口都不想进去。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烦苏彤那个家。在小区门口停好久,我对胖子说去绿地花苑吧。青青在哪里。去青青家之前,给苏彤发消息:今晚通宵,你自己睡吧。对于我的到来,青青很诧异,因为我没在晚上到过她家,更没在她家过过夜,听我说今晚不走,青青有些慌。“你不回家没事吗?”
“没事。”
青青便有些手足无措,东张西望,不知该做什么好,末了说:“严力去喝酒了,等下回来。”
顿一顿,“你要不要先洗个澡?家里也没有你的睡衣。”
“不用。”
我说,正色看着青青:“我就在你家借助一宿,不和你同房。”
青青愣住。我笑,“我太累了,想好好睡一觉。”
言毕,自己去了按摩房,那里面放着一张按摩床,是我私人专用的按摩床。“我就睡这吧,你不用管。”
……躺在按摩床上,我心平静许多,不再有乱七八糟的念头和想法,就算知道青青已经做好准备在等我,我也没有那种想法。我对不起的人太多,没必要再增加一个。感情是什么?感情就是男女互相欺骗,女的图财,男的图色,有朝一日男子无财,女子无色,那感情也就不在了。所以呀,世上男女就是这么简单。真爱?真他妈卖麻花爱。十一点半,我正要合眼,房门被人砸的咚咚响,青青去开门,是严力个厮,嘴里哼哼着,走路似乎不稳,好像被人扶着进来。青青:“哎呀,你咋又喝多了?”
严力嘿嘿笑:“高兴,多喝了几杯,姐,给你介绍下,这是我女朋友,阿春,春春,喊姐。”
一个清脆的女子声羞涩喊姐。青青笑,笑的尴尬而不失礼貌,“来来把他扶进来,小心点,哎呀天爷,不能和少喝点呀。”
跌跌撞撞,严力回到自己房间,女子似乎要走,那厮不让人家走,嘴里说着醉话:“别走,到这就是咱家,走什么。”
又道:“看看这房子,这装修,知道吗,这是我家,我姐给我结婚用的,你跟我好,以后你就是这家里的女主人。”
青青气恼,“严力你喝多别瞎说。”
“我不瞎说,我说的是实话,姐你敢说这房子以后不给我用来结婚?”
青青语塞。严力嘿嘿笑,“就是咯,来阿春,从今天起,你就住这了,跟我一个屋,啊,那是咱姐,都不是外人。”
说话间哐的一声,似乎是严力关了房门。客厅传来青青的脚步声,似乎往这边房间走,我立即闭眼,假装入睡。青青推门往里看一眼,又轻轻把门合上,后面无声。我继续睡,心里对严力生出某些看法。这孩子,很不懂事,怕是以后要出问题。而后烦躁,有些想骂人。奶奶的,老子都快睡熟了,你却跑来吵,这回好了,瞌睡吵没了,想再睡却没了困意。偏偏这厮还不安分,在自己房间发出乒乒通通的声响,不多时,女孩发出轻声的哼。房子太不隔音了。我再也睡不着,在按摩床上坐起,想着不如去青青房里。但也只是想想,犹豫再三,又躺回按摩床上。烦的一批。正烦躁,房门又被打开,我赶紧闭眼。淅淅索索,青青给我身上盖了条薄毯。是个好姑娘。……总经理不是一般人当的,一天到晚处理不完的事,生产方面不正常,营业交货方面卡单,镇上又要来检查消防,环保过来测废气排放,一桩接一桩,我连坐在椅子上的时间都没有。我就不懂,以前别人的总经理为什么当的那么轻松?仔细想想,发现问题,以前韩国人当总经理的时候,手下各部门都有个猛人担当,很多事不需要自己去办。而到我这,手下几乎没有能担当的人,大小事都要我亲自跟,所以我活的累。再往深究,注塑部大老李不服我,而我又不懂注塑,所以注塑出问题,我像无头苍蝇,因为没谱,因为不信任。总务方面,现在的贺兰,缺了以前拐子那种厚脸皮混不吝的本事,她只能管管公司内部,一旦牵扯到和外界打交道,她的短板就显露出来。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和外面那些人打交道,比如废气排放,消防设置,以及食品卫生安全,那些人来的时候,她就成了木偶,只会点头,所以这些事都推到我这,让我负责。喷涂方面也是一样,没有一个真正全心全力且技术高超的人来帮我管车间,一出问题习惯性地要找我汇报,所以我累。品质方面也是,我已经把客户高层搞定,下面你们只需要把产品质量搞好,怎么能一次次地让人返品呢?所谓返品,就是一批货拿出一部分抽检,看看好货里面有没有混坏的,也就是所谓的以次充好,如果有,且超过比例,客户品质便会拒收,我们要派人去重新检查重新入库,这需要时间和人手。也就是需要钱。这些事本该一次性搞好的,结果搞不好,客户群里一直催,问我什么时候能交货?换做以前,营业这方面有韩国人负责,我根本不用管,而现在客户是中国人,人家不找韩国人,就找我。营业我新提拔了张小双,但她除了能管内部员工,根本不懂怎么去和客户沟通协调。所有事情都找我,我就是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这里便能看出,我还是缺乏管理经验。正烦躁,总务贺兰又来,说清洁工集体罢工了,他们都不愿意去打扫注塑男厕所。问为什么?说注塑男厕所天天有人拉屎不冲,要么就是往厕所扔东西,天天堵,根本捅不过来。麻蛋!打扫厕所也来找我?我真的想发脾气。但还是按捺,打电话给大老李,让他来办公室一趟,当着我的面,让清洁工把问题重申一遍。大老李听了歪嘴,“他妈的,我在厂里是搞生产的,员工拉屎不冲也找我管?你给我开多少钱我管这些?”
我变脸。总务贺兰也变脸。清洁工则傻眼,眼睛在我和大老李间来回转。大老李见我变脸,继续不高兴,“你看我做什么?是不是要我去管厕所?是你就直说,我以后专门管厕所,保证给你把厕所管的干干净净,但生产上的事就别来找我!”
“去你妈的!”
我直接爆粗口,一把摔了面前的鼠标。“你管生产?你管的什么生产?注塑六套模有那套是合乎标准的?有那一套模出来的产品不需要打磨直接能用?你管的什么?啊?夜班四五个上下模偷睡觉,白班七八个人挤在一堆聊天,我去了都不见散,这就是你管的?”
“你管的就是这水平?如果这水平你也好意思拿出来炫耀,信不信我拉条狗过去都比你管的好?”
我一连串喷,大老李也气了,猛一拍桌子:“草你妈,臭逼崽子你说谁呢?”
话落我一个烟灰缸就砸去他脑门上。真的是,跟我玩横的。一烟灰缸下去,大老李哑巴,两眼红红瞪着我,半晌回不过味。总务贺兰见状连忙劝:“这是干嘛呀?好好的,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滚!”
我冲贺兰吼:“这里没你的事,滚出去!”
贺兰吓住,呆呆看着我,嘴巴半张,不知说什么好。大老李伸手摸一把额头,冲我冷笑,“好你个王八蛋,你敢打我。”
“对呀,我就打了,怎么滴吧?”
“你这厂子是不打算开了?”
“对呀,我是不打算开了。”
我站起身,单脚踩台面,“这厂子我打算倒闭,你有意见?”
大老李被我顶的说不出,脸巨红:“大老板把厂子给你真特么瞎了眼,你就这点本事?只会耍无赖?厂子几百号员工的福利你就这样糟蹋?”
“我糟蹋你妈!”
我大声吼,指着大老李:“你想怎么样你明说吧,别跟我玩文字游戏,我现在明确告诉你,我现在就制你,你能不能干,不能干你走人,能干就给我老老实实听话,或者你想怎么样,明的暗的你赶紧,都使出来,看看我接不接得住。”
完了骂:“草你妈的,倚老卖老,我前几天就想骂你了,见你是跟我一起从苏州老厂过来给你留面子,你当我怕你?干点注塑屁本事都没有,连个员工上厕所都管不住,你还好意思在我面前叫?你有资格吗?你凭什么?”
越说越气,“你是良率高了还是盈利多?还是车间5S纪律搞的好?你但凡有一样做的让我满意我也不得这样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