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贺兰想到一个方案,既然我们公司不能生产,几百号工人吃喝都要厂里管,而且还要支付工人底薪,不如把他们派出去,去其他工厂做临时工,赚的钱用来补贴工厂。说的是啊,我们厂起火没法开工,但工人工资不能少,我得按最低标准给底薪。工人去别的工厂上班,工资还是按我们工厂的待遇给,但其他工厂的劳务费得进到我们工厂,这样的话能少亏一些。我同意,让贺兰尽快找工厂。还别说,贺兰本事蛮大,两个小时就给联系了三家工厂,每个工人每小时工资十八元。贺兰说,“这是真实价格,人家厂里给我多少,我就给你报多少。”
言下之意,她没从劳务费里抽成。我听了苦笑,“厂烧成这个样子,是应该替我省点。”
还有直白的,想让她以后别捞那么狠,话到嘴边没说。封了一个礼拜,火灾事故调查清楚,是临时工操作不当,环保公司负全责,但环保公司的老板后台硬的跟十八岁小伙的样,根本不敢处罚他。张小双明确说,想要在这继续开工厂,这件事只能当吃个哑巴亏,就这样过了。我气愤,却无奈。厂里不生产,我清闲许多,有空可以陪陪妻儿,以及几个女人。冯素梅的彩票店生意火爆,不仅仅是我们厂员工,周边其他工厂也覆盖到,玩过的人都说好。这比双色球靠谱多了,买双色球,买十年未必能中个三四千,玩体彩,一场球看准都是好几百。尤其丁健提出的倍投法,确实不错,最多一次五连黑,只要资金够,跟得上,基本稳赢。计划上是这样,但实际操作上,还是输的人多。据说是赢过几次的人开始自作聪明,自己想办法买,瞎买,不跟计划走,结果输了。输还不能怪丁健,只能说自己笨,手太贱,还要接着买,没钱借钱买。据说好些人都是从网上借钱来买球。这种东西劝不住,我也不管,只关心冯素梅每天有多少进账。……舒敏得了一百五十万,舍不得花,给家里父母寄回去二十万,剩下的留在自己身上,一百多万,丁健看在眼里十分眼馋。丁健对我道:“虎哥,我有个想法,开私彩。”
我问什么是私彩。“我自己坐庄,就跟六合彩一样,他们下注,输了钱就是我的,赢了我给他们退钱。”
听的我一怔,“这样行吗?”
“怎么不行?我现在有一百多万,店里每天的销售额也才二十多万,我赔得起,但赌狗们又不是天天赢,输上两次,我就赚了。”
我觉得不靠谱,“素梅说倍投法挺好,好些人都赢了。”
“赢,是我指点的好,但如果是我自己坐庄,他们就没那么好赢了。”
又道:“放心了虎哥,我敢坐庄,就是有十成把握。”
我闻言无语,“那行吧,你试试,坐几次庄看看,要真能赢钱,也不失是个好出路。”
丁健欢喜,又为难:“我要自己坐庄,素梅姐的收入可就少了。”
我点头,没关系。很正常的行为,冯素梅的体彩店之所以赚钱,全是丁健在发力,他组织人建群买彩,扩大影响,但分钱的时候他分的并不多,短时间没关系,时间长了,必然有想法。他既然认为私人庄能赚,那就让他赚,真有一日他是个千万富翁,我就拉他当我工厂股东,也替我减轻点压力。丁健开私彩,也跟冯素梅说,要冯素梅入股,赚了钱对半分,冯素梅胆小,不敢入股,丁健只好自己来。至于冯素梅,眼下不靠丁健拉人,陈朝和严力就帮她拉到不少。丁健玩私彩,不跟赌博的人说,私下里收钱,中了就退人家,不中那些钱他就黑了。刚玩两天,他就黑了三十多万,很是高兴,晚上在平岗皇马定了一桌,让几个玩的好的去吃饭。定的大包间,去吃饭的有陈朝严力,胖子夫妇,以及六个保镖小弟。丁健摆出大老板的谱,将菜单往人怀里扔,“点,随便点,今晚开心,想吃什么都可以。”
众人都知道他赢了钱,也不客气,各种鲍鱼龙虾海参,小牛排蒸羊羔酱龙骨,以及比较特色的高端菜,一桌菜下来将近两万人民币。菜上来,丁健招呼大家动筷子,正要吃,舒敏说等一下,拿手机拍照,拍完照才让大伙吃。所有人都注意到,舒敏手上拿的是最新款的苹果11,手腕上有了金手串,脖子上也有了金项链,衣服包包都上一个档次,完全不像打工妹,变成了都市白领。常言道,人靠衣装马靠鞍,舒敏这番打扮,气质上来不少,我都有些把持不住。反观冯素梅,人就朴素多了,一眼看出她就是打工妹。吃饭间,大家都向丁健敬酒,称呼他为丁老板,以后发达了,别忘了弟兄们。严力最是亲切,搂着丁健肩膀,“哥,你以后有钱,别的我不需要,送我一辆玛莎拉蒂就可以了。”
丁健哈哈笑,“多大个事。”
又道:“你真想要,你姐夫现在就能给你买。”
严力摆手,“姐夫是姐夫,兄弟是兄弟,能一样吗?我就想开你买给我的。”
丁健哈哈笑,没问题。饭吃完,严力又醉了,我让保镖开车送他回去,自己在青青房里坐一会,聊几句闲话。眼瞅着十一点,我起身要走,青青来送,到门口,低着头,声若蚊蝇,“其实,你也可以不用走的。”
这意思很明显了,就差她动手拉我。我想想,又进去房里,跟她谈,“青青,我喜欢你,这点毋庸怀疑,最开始,我做梦都想把你剥光,好好蹂躏,但随着时间延长,我对你的感情有了变化。”
“我还是想剥光你,但更多的,是我想你快乐,永远都快乐。”
顿一顿,语气沉重:“如果你跟我好,你以后快乐不了。”
我说:“我有很大的问题,做了一些不好的事,而且还有好几个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再也照顾不了你。”
青青静静地听,最后说:“没关系,我不在乎。”
又道:“你想走就走,想留就留,我都依你,你开心就好。”
我正色,“如果你是为了报恩,大可不必,因为你不欠我。”
“不是报恩。”
她说,头越发低,脸也红,“我……喜欢你,我也想……”后面的话说不出,羞笑,“你想怎么样都行,你高兴就好。”
这话说的,差点我就忍不住,想今晚把她办了算了。然而贼心一起,又想到以后,她哭的时候那种痛苦,我就狠不下心。何必折腾人家,就不能为自己积点福?厂子好好的为什么会失火?还不是我打死看家仙的缘故。想到此主意拿定,告辞。……厂里清扫完毕,环保公司开始安装设备,由于喷房失火的缘故,涂装系统要重新安装,这次我不再选择国产,而是全部用德国原产,总价算完八百多万,环保公司老板只是微微一笑。狗日的那是真有钱,座驾都是二百多万的7系。也好,反正是他出钱,我全部换成最好的材料,为恢复开工打好基础。……丁健的私庄玩的挺好,舒敏已经看了几套房,计划过完年就买,全款。并且,舒敏现在也以丁健为荣,进出都挽着丁健胳膊,极其亲密。然而,变故总在不经意间。近来工厂不上班,舒敏又有钱,无事就约她以前的那些好朋友逛街,吃饭,看电影,情同姐妹。忽然一天,舒敏和好朋友在房间正聊,丁健躺在床上玩手机,其实是用微信操控投注。楼下打电话让下去拿快递,舒敏让丁健去,丁健说正忙着呢,舒敏自己去。等她拿着快递回来,却发现她的好朋友面颊绯红衣衫不整,舒敏猜到什么,但没出声,假装不知道。后面舒敏说去买菜,自己一个人去就好,出了门就绕过去,结果现场抓了个正着,两人刚合在一起。舒敏大发雌威,将好朋友一顿打赶走,又打丁健,丁健不道歉,跑去外面,晚上都不回家。舒敏打他电话打不通,又找我,说了整件事。末了道:“虎哥,你帮我问问,丁健他是什么意思?是不想跟我好了?要是的话直说,我不缠着他。”
我听的头大,懒得管,但不管又不行,就给丁健打电话,叫他过来面谈,问怎么回事。丁健兀自气怒,“她闺蜜主动送上门,我个大男人能怎么办?跟她反复解释道歉,就是不听,非要跟我闹,现在又倒打一耙。”
“我能怎么办?”
丁健很是委屈:“再说了,有钱男人,那个不是三妻四妾?”
我点头,道:“道理是这个道理,你可以在外面找,但不能让人家知道,舒敏跟你吃了多少苦,现在日子稍微好过,你就要抛弃她,这不是男子汉风格。”
“没事,大不了多给她些钱,就当弥补她这几年跟着我的损失了。”
丁健说着,表情风轻云淡,仿佛说的不是他最爱的那个女人,而是在说一条狗,一只鸡。飘了。他是真的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