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珂,显然是那个亚洲男人名字,听到命令后转身出去,非裔男子继续呆在病房,双手交叉在小腹,目光直视和我苏晴。“他们是我的保镖。”
苏晴对我解释,面上笑容更甚,带着某些优越。是了,她有保镖,我把这茬给忘了,问她:“你有几个保镖?”
“一百多个。”
她淡淡回答,“我分别从三个保安公司请了保镖,三班协同保护,这次回国只带了其中两组。”
“嗯?”
“单独请一家,我怕有问题。”
苏晴笑着解释:“这次回国,带了华夏香港和澳洲的团队。”
后又补充:“王珂是我自己的人,不属于他们任何一方。”
我听的傻眼,想半晌才问:“你这次回来带了多少人?”
“七十六个。”
我去。难怪她说安全,出行有七十多个专业保镖保护,这架子比某些小国总统都大,怎么可能不安全。如此我又陷入新的迷惑:“你继承了多少钱?”
“不是我,是我的孩子。”
她郑重强调,面上却抑制不住地笑:“七百多个,不过手头能用的只有四十多个,其他大部分都是资产和债券。”
我不太懂。“我也不懂,如果不是你出事故,我不会这么快回来,我要把所有资产变现之后再回来。”
“贱卖?”
“是的,贱卖,也说不上贱卖。”
她盈盈笑着:“价格合适就会出手,最后到手五百个我都是赚。”
言语间很是得意。她用了赚这个词,也就说,在她眼里,她一直把这事当成生意。“你厉害!”
我冲她竖拇指,心里说不出的怪异。王珂很快推着轮椅过来,黑大汉又扶着我上轮椅坐好,刚坐直还有些不适应,头晕了半晌,最后由王珂推着,将我送出病房。期间我问那个黑大汉贵姓,苏晴给介绍:“他叫教恩~,会英语,能听简单中文。”
我看黑大汉,微笑伸手:“哈喽教恩,外阿卡姆吐拆呐。”
黑大汉和我握手,点点头,但不说话。“他话少,但很忠心。”
旁边王珂说,听口音是东北人,“夫人去哪,他就跟到哪,专业素养非常厉害。”
话说完,人出病房,吓了一跳。病房走廊里分成两列有十多号黑西装,或站或坐,有华人也有洋人,见我们出来,都把目光锁定我,短暂之后又挪开,注意其他地方。光听她说她保镖多,亲眼看见又是另一回事,这次是真的受到震撼。进入电梯上楼,楼上楼道里同样有十多个,各自目光警惕,领头的是个身形魁梧的华人,从上而下审视我,苏晴对他说:“这是刘先生,他不用查。”
进入病房,病房里有两名洋妞护士以及头先见过黑西装女子,三个人围着一个头发花白满脸老人斑的老头嘻嘻哈哈,在玩翻绳。翻绳,这是我小时候玩过的把戏,零零后都没见过,结果却在这里见到。苏晴笑:“稀奇吧,我教的。”
“那两个洋妞?”
“我招的。”
苏晴说:“每人每周两万人民币,能哄老头子开心就可以。”
卧槽!难怪老头子听苏晴话,换了我我也得听啊。眼见苏晴进来,老头子立即舍弃翻绳不玩,张开手冲苏晴叫,嘴里呼哧呼哧,“要抱抱要抱抱。”
苏晴过去,老头子立即抱着她,脑袋贴着她胸口,发出满足的嗬嗬声。这一幕让我怒,同时恶心,双手扶着车轮要走。苏晴注意到,也没什么表示,继续面带微笑,拍着老头脑袋,“好了好了,乖,来,听话,吃药药。”
说着伸手,旁边女子立即递给她纸杯,她端着纸杯,一手抬着老头下巴,让老头张嘴,一手把药一口灌进去,还笑着哄:“咽!”
老头喝了药,苏晴又从旁边拿起一块糖,剥开给他塞嘴里,“乖,吃了药睡觉觉,听话。”
老头摇头,呜呜不清,继续张开手要抱她。她摆摆手,旁边一个洋妞立即上前抱住老头,把老头脑袋按在自己胸口。我摇摇头,推着车轮往外走。苏晴追上来,“我送你。”
“不用,陪着他吧。”
我语气生硬道。……回到自己病房,心里还是莫名地气,转而问,我气什么?她跟我离婚了呀,她爱干嘛就干嘛,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气个毛线啊气。又不是我老婆。虽然这么想,心里还是怒火,苏晴你怎么可以这么贱?你什么人都能接纳?正气着,病房门开,苏晴进来,望着我笑。一见她脸我就怒,斥责:“滚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你这是吃醋了?”
她笑着问。一句话给我堵住,我不想承认,但又否认不了,干脆直接说:“我嫌你恶心。”
“怎么会。”
她悠悠道:“几百亿的报酬,被老头子抱一下怎么了,不说别的,就说我亲儿子,天天缠着我粘着我,伺候他长大,他又给我回报什么?”
说着眼眶红,“小没良心的,我走这么久,跟我电话都不打一个。”
这是说昊昊。那能一样吗?儿子再差,那也是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是啊,儿子是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可老公呢?我和你结婚,给你洗衣做饭给你生孩子,可到头来你是怎么对我的?”
“别给你脸上贴金。”
我大声反驳:“做饭洗衣都是老妈做的,你就给我生了个孩子。”
“那也算对你有功吧?可你给我什么回报?”
好吧,要这么算,我的确是不堪,那咱们不说这个总好了,我不想见你,看见你就恶心反胃,这理由总行了。苏晴叹一声,“你怎么还是想不开呢?”
她的表情哭笑不得,似乎我是个三岁小孩,“我被人抱一下你这么大意见,那你还和别的女人生孩子,可想过我的感受?”
“我不跟你讲这个,咱不谈这个,以后不见面总行吧?”
“那你干嘛要吃醋?”
她咄咄逼人:“当成普通亲戚看不好吗?别拿我当前妻,当成大姨子总行吧?”
这么一说,还真有些作用。大姨子怎么做,跟我有鸡毛关系?她有钱也好穷也好,贞洁也好淫贱也好,跟我有何关系?这么一想轻松许多,人也松口气。“你就是这样骗的他对你言听计从?美人计?”
“也说不上美人计。”
苏晴说,叹口气,“最开始,我也和你一样,觉得老爷子老不正经,后面仔细观察,老爷子并不是不正经,他只是孤独。”
什么意思?“老爷子喜欢粘我,并不是因为我比其他女人更漂亮。”
苏晴正色道:“以老爷子的财力权势,他想要漂亮女人多了去,别的不说,就是陪着他的那几个女子,那个不漂亮?”
这么一说还真是,刚才病房里尽管只是惊鸿一瞥,我也看到两个金发碧眼的洋妞都有着超越电影明星般的相貌和气质,身材更是魔鬼,但老爷子却视而不见。或许老爷子不喜欢吃西餐呢?“对西餐不感冒,那个华人女子以前可是他的贴身医师,相貌总不比我差吧。”
那个黑西装女子是老爷子的医师?就是之前电话里说的那个马琳?她就是陪在老爷子身边的最后一个女人?苏晴道:“马琳和老爷子的关系那才是真的亲,五年前马琳就跟着老爷子,私下给老头用很多药,期望能替老爷子生个一儿半女,甚至做过试管婴儿,但都没成功,人家才是真夫妻。”
“那现在?老头子是不认识她了吗?”
“认识当然认识,昨天还喊了马琳名字。”
苏晴说话间越发得意,“晚上睡觉也是搂着马琳睡,但他就是不喜欢马琳,喜欢缠着我。”
“知道为什么?”
因为你的绿茶段位更高级,我内心诽谤着。“因为她弄不懂老爷子真正需要什么。”
苏晴说:“那么一大把年纪,还让他做夫妻事,对他是种折磨,老爷子现在最需要的,是有人能和他说话,做游戏,从心底里不讨厌他,再直白点,是要像母亲一样关爱他,而不是嫌弃他,或者对他另有图谋。”
“你知道吗,我刚去澳洲时,老爷子是被他们固定在病床上,每天睡觉吃饭全部固定,不准有任何的小脾气,稍不顺意马琳就用针扎他,还罚他不准吃东西。”
意思是马琳虐待他?“也不说虐待,只能说方法不对。老人痴呆,和小孩子没区别,小孩子不懂事调皮捣蛋,弄坏东西做错事,父母都能哈哈一笑而过,老人怎么就不行?老人家尿裤子,他也不想,他只是手脚不利索来不及去厕所,用得着把他一顿吼?”
“老人不想吃饭,有可能是饭的问题,也有可能是肠胃的问踢,不查清原因就饿他,老人嘴上不说,心里明镜儿似的。”
竟然是这样。苏晴继续道:“老爷子对我言听计从,就是因为只有我真正懂他,愿意耐心和他沟通交流。”
后面小声:“再说一点,老家伙并不是完全的痴呆,只是记忆力不大好,有时候言语利索,思维也精明的可怕。”
“我教他改遗嘱时,他那精明程度让我一度都怀疑他其实是装疯卖傻。”
“不过还好,事情最终还是朝着我期望的结局发展了。”
苏晴说着笑,笑的开心,笑的和蔼,面上慈祥的仿佛观世音,有无限大爱要洒向人间。“只是每天陪他聊聊天说说话做做游戏,再抱着他哄一哄,就这点事,换来几百个亿,这事儿亏吗?”
又道:“换做你,你个年轻小伙,愿意每天陪着一个老奶奶说说话聊聊天做做游戏,偶尔让她抱一抱,给你几百个亿,你觉得恶心吗?”
我去,经她这么一说,好像是有那么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