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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忘川的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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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如果的妈妈叫李蹊,爸爸叫杨非常。杨如果3岁时,李蹊失踪了;23岁时,杨非常也失踪了。他已经记不清妈妈的样子,李蹊留给杨如果的唯一的东西,是一条项链,黑色的燧石,用黄色的皮绳拴着。杨非常留给杨如果的只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如果,我去雾灵山了。后面还有四个字:很快回来——被用力划掉了。从此杨非常再没有回来。这事发生的时候,23岁的杨如果在省外上学,大二。他在一家酒店洗碗部打零工时,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短信,告诉他杨非常失踪了,让他去双榆里斜街派出所一趟。他开始并未当真,以为是电诈。可之后的一个月他再也没能联系上杨非常。于是他急忙请假回到了燕北市。但是派出所却从未接到过杨非常失踪的报案。杨非常去哪了?当时杨如果的心很乱,没了爹,就没了钱,只能辍学。那时候他还没太多经历,所以这些困难,已经足以让他像迷路的小孩一样,发自心底的腿软。他不知道,有多绝境正在前路安静的等着他。他更不知道自己很快就会从这个世界被抹去,有些人会因为自己而死。一个叫杨六一的人将会成为一个的可怕的存在。正如他不知道自己在一年之后,已经可以泰然自若的处理掉赵子亮身上那条面临雷劫的囚龙。这阵子他刚学会抽烟,从派出所出来,找了个树荫坐下,才发现烟盒空了。他看了看天色,夕阳模糊成一团,正慢慢沉到一片楼群的后面——后来,他曾在阿箖的梦里看到了一毛一样的傍晚。……..那天,阿箖在忘川前发呆,她不知道自己要等到什么时候,但愿意继续等下去。忘川这边,路人如缕,他们的身影和面孔都是灰蒙蒙的,像忘川江面上的雾气。对岸,一直有一条狗呜呜的叫,像在哭。这三年里,阿箖每天都做同样的梦,梦里都会坐在忘川边。卖水的婆子当然姓孟,她的汤用的是忘川水,忘川的流水其实不是水,是很多人的念头。念头多了也会起浪,也会淹没很多东西。但是阿箖忘不了阿浩。阿浩答应过阿箖,即便自己的化疗失败了,他也一定会托梦告诉她那边的情况。他们是病友,在朝西医院肿瘤科住院部认识的;他们好了521天,把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也都做了。所以阿箖忘不掉阿浩。忘川的天空永远都是傍晚,或者是黎明。太阳也红,只是从来看不清,像一抹胭脂。阿箖看到灰色的人群里,有一个穿黑衣的人,正看自己。“阿箖?”

黑衣人坐到她旁边,交给她一个黑色的信封:“阿浩的信。”

“他呢?”

阿箖的眼泪一下就涌出来 :“他还好吗?”

黑衣人看着阿箖说:“有些事,知道了添心事。”

“你是谁?”

阿箖看到黑衣人胸口上的字:329特送。黑衣人笑笑,站起来离开了。醒来后,阿箖大哭了一场,从此再没有梦到过忘川。半年后,她因误诊获得医院赔偿,回到大学,三年后毕业,嫁人,生子。她不知道的是,黑衣人离开后,过了奈何桥,孟婆子像看不见他一样。在忘川对岸,黑衣人找到那条狗,说:“你已经变成狗了,继续吞下她的病,你知道会怎么样,对么?”

狗呜咽着。黑衣人在狗的额头点下一颗红色印迹,说:“想好了就别哭了。”

说完他从衣袖揭下一张尼龙贴,选了个方向,丢进雾气,有光向远处接连闪过去,像依次打开的路灯,黑衣人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进忘川的雾气,墨汁一样的雾气被他撞开,又在他背后合拢,变成一团散乱的气流,淹没了他的身影。……..杨如果被抹去后的第29天,一个叫杨六一的人,从雁还岭中黑暗冰冷的G313隧道里走出来,咦了一声,自语道:这里怎么会有忘川的雾气?【番外二 拘止术】铁轨在这里进入了狭窄的山谷,几根翠绿的植物枝条从护栏外探进来,护栏外还是雾。对面的雾气中传出了刺耳的无线电白噪音,一个穿橘红马甲的养路工走出浓雾,举着对讲机说:“收到收到。”

他看到杨六一时怔了一下,说:“这不让进。”

杨六一说:“我迷路了。”

养路工狐疑的看着他,最后朝他招招手说:“跟我走吧。”

杨六一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脚下的碎石让他踉跄,他叹了口气,朝前面的背影喊:大哥还远吗?养路工摆摆手。杨六一就这样走进了G314号的隧道,黑雾让隧道里伸手不见五指。他只听得见前面的脚步声。杨六一不断挥手驱赶着蚊虫,和黑暗中迎面飞来的流矢,弹丸;发出一些叮叮,嗤嗤的微小声音,这让他有点不胜其扰。“到了。”

养路工说,脚步声停了。“你喜欢在这?”

杨六一站下,弯着腰喘气。没有人回答,隧道轻微震动了一下。杨六一直起腰,前后望了望,说:“你还挺讲情调。”

他的脖子后面开始痒痒的,像是有东西爬过。随后,一道光照亮了养路工惊恐的脸。金光是从杨六一的脑后发出的,炫目而宏大。“可惜了,你的元神。”

杨六一轻叹一声,光华爆起,隧道欻然而裂。此时的傍晚,远处一辆高铁呼啸着驶过,窗边的孩子发现,那边的山谷里,闪了几下强光,瞬间照亮了一整面山坡。他看了眼打瞌睡的妈妈,再转回头,没有再看到闪光。“变成一条隧道,你是怎么想的。”

杨六一坐在石头上,摇着头。杨六一想起,化作养路工的巨蟒元神最后一句话是:“这是…什么?”

“这把剑很久以前叫含光,后来叫众生平等,现在叫扎金花。”

杨六一轻轻的自言自语,忽然想起自己以前的名字——杨如果,如果还有明天的如果。“阿湫,我们要赶路了。”

一条细如小指,温润晶莹的玉色小蛇滑进杨六一的袖笼。杨六一沿着铁轨,越走越远。在他身后,几段巨蟒的残躯正在化为一滩泡沫。闪着寒光的铁轨伸向远方,杨六一知道铁轨的尽头是燕北市——那里是一切开始的地方。他想起了被爬山虎覆盖的宿舍楼,和那个有点八字眉的人,丁九。……..燕北市双榆里斜街。晨风中,所有的杨树叶都在叹息。一个高个黑瘦的男人在老杨树下看着被满爬山虎覆盖的邮局宿舍楼,他摘下老旧的白框眼镜用圆领衫衣角擦了擦,然后提起包转身离去。暗红色圆领衫的袖子被胳膊的撑得鼓鼓的,背后有一片汗湿。他叫杨非常。宿舍的桌上,搪瓷缸子下面压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如果,我去雾灵山了。后面还有被用力划掉的四个字:“很快回来”。纸在窗口吹进来的热风中轻轻抖着。……..58天后,这张纸条,在杨如果指间中轻轻抖着,所有的悲伤立即化为火气,吹动纸条的不是风,是他的恼火。他身边站着一个穿黑冲锋衣的中年男人,有点八字眉,显得愁眉苦脸。杨如果刚从派出所出来时,很悲伤,也很懵逼。因为派出所在系统里没有查到杨非常。也就是说,派出所不知道杨非常的失踪——因为这个人根本不存在。而这个愁眉苦脸的男人叫住杨如果,说自己叫丁九。他把纸条交给杨如果后,只说了两句话,“是我给你发的短信;是你爸让我来的。”

“我爸呢?”

丁九把杨非常的纸条交给杨如果,说:“跟我走。”

杨如果当即就决定跟丁九走,他要和杨非常好好谈谈——没这么当爹的。杨非常并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自从妈妈失踪之后,杨非常就变了,他开始沉迷徒步运动,几乎所有的业余时间都不在家。多次带着伤被人送回来,或者说是被捡回来。他不修边幅,也不太管杨如果的学业,只管喂饱他。杨如果一直有一种感觉,对杨非常来说,当爹只是他的一份兼职。而自己反倒更像是父亲,他与杨非常谈过很多次,要求他“切实履行一个父亲应有的职责”——家长会你总得去开吧。让杨如果绝望的是,杨非常一贯虚心接受,坚决不改。丁九把杨如果带到一家叫“三羊居”的涮肉馆包间,一言不发的点菜,直到红红绿绿的摆了一桌子。他才说:“你爸可能牺牲了。”

杨如果脑袋嗡了一声:“牺牲?可能?”

“讲个真事,你可以当故事听。但你听完后,得做个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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