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D-EP5:破军(13)
【听到这些小丑反复声称我们在过去七十年里谋杀自己的几千万甚至几亿同胞,实在令人作呕,就好像他们盟军没有谋杀几千万甚至几亿人一样。我在网上看过自泰伯利亚战争以来的数百个斩首和肢解录像,但其中罪行没有一个是我们所为——所有这些都是他们自己或他们在过去二十多年里招募、武装和训练的类似GLA的败类自豪地发布的。 】——茅国强,2019年。 …… “撤离行动要秘密进行,部署在第九区还有维克多城的所有秘密机关都要参加。”换上了一身帝国陆军迷彩服的奥亚格罗坐在麦克尼尔的屋子里,向对方面授机宜,“我知道你会有很多疑问,但这和她本人的想法无关。陛下的一切命令,我们都要执行。”
“照目前的情况,大概率是逃不出去的。空中和地面两个方向上,敌军不说占优势,至少也不是处于劣势的那一方。”
麦克尼尔发现自己最近接受突发情况的速度又变快了,他本来只是返回住处拿点个人物品,没料到奥亚格罗会像赛佛上次突然出现那样不请自来。假如这两人刚好撞在一起,说不定会有些有趣的事发生,他充满恶意地想着。“另外,我想再确认一点:陛下的意思是要放弃维克多城乃至整个第九区吗?”
奥亚格罗摇了摇头,他向麦克尼尔放在客厅中央位置的那个奇怪的十字架看去,并随之发现了摆在下方的骨灰盒。“如何把事情描述得更体面些,那是我们活着离开之后的事情。如果有人问起,你要记住,陛下没有下达过什么指令,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一切都是少数忠心耿耿的帝国军人的随机应变。”
麦克尼尔本来想把大卫·欧还活着的事告诉奥亚格罗,然而赛佛的警告又使得他产生了迟疑。这两人之间,不见得有哪一方更可信,也许两人对他的恶意处在同等程度。那么,他必须谨慎地利用双方的善意以及他本人所能展示出的利用价值维持平衡。奥亚格罗邀请或说半命令地要求他参与到即将开始的撤离行动中,这当然是意外之喜;赛佛要让他借机铲除那些不利于查尔斯皇帝的因素,他也没理由推辞。 虽然维克多城租界内部仍未就不久前的大爆炸产生过多的议论,但从美洲传来的种种消息表明,怀疑第九区的贵族不顾大局而联手暗害玛丽安娜的声音逐渐占了上风。不仅布里塔尼亚平民广泛地支持这种观点,就连在这套话术中成为加害者的贵族也颇为赞同,似乎是因为这样一来帝国军在第九区的失败就可以被归结为少数人的图谋不轨,此外玛丽安娜本人的名声也能得到保护。 查尔斯皇帝可以不在乎民意,无论其是否对他有利。不过,涉及到旧贵族派反扑的消息就不能被等闲视之了。于是,帝国军表面上不会做出任何调整,只会尝试着向第九区增派援军、要求在第九区作战的部队死守阵地,而私下里他们必然会及时将重要人物撤离。所谓的重要人物自然也包括主持战事的玛丽安娜皇妃本人,然而布里塔尼亚帝国刚刚打造起的一代平民战神的形象很快就会因为其本人在第九区吃了败仗之后又如丧家犬一般逃跑而土崩瓦解。对于这一点,奥亚格罗也有相应的对策,那就是将撤离行动伪造成玛丽安娜被贼心不死的旧贵族伏击后昏迷不醒期间由忠诚的军官擅自筹备的越权之举。 “明白了。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帝国和皇帝陛下赐予的,祖国和君主的一切号召,我都会响应。”
说到这里,麦克尼尔隐晦地暗示奥亚格罗也考虑一下被困在维克多城租界的几十万布里塔尼亚人的性命,“可还有一件事让我很在意。失去了这些核心人物之后,我军恐怕……”
“【我军】?”奥亚格罗哑然失笑,“看来你还是没能适应我们的情况,麦克尼尔。第九区驻军名义上是服从皇帝陛下指挥的帝国军的一部分,实际上仍然在很大程度上以各郡征召的营和团为单位听从其领主的吩咐。既然这群老家伙一直幻想着靠短时间内无法大幅度改变的军事体系维持他们对帝国军的影响力,那就不妨让他们的部队死得一干二净,短时间内就不会再有人影响陛下的命令了。”
“那可是十几万人哪。”
麦克尼尔念叨着,他不同情帝国军士兵还有助纣为虐的布里塔尼亚人,反正这些人无论落到什么下场都是自找的。尽管如此,一想到将要有几十万布里塔尼亚人被扔在这里自生自灭,他还是不由自主地为这些人的命运而忧虑。从本质上而言,他和这些人并没有什么区别,都是随时会被布里塔尼亚帝国抛弃的工具和燃料。“就算从结果上而言让他们继续活下去反而有害,这代价还是过于沉重了。”
“做任何事业都要付出代价的,EU和联邦也不是靠着说漂亮话才有今天——虽然陛下经常在演讲里说他们两方只会说虚伪空洞的漂亮话,你可别这么想。”
奥亚格罗抬起手腕,拧了一下手表外侧的旋钮,“这只是暂时的挫败,麦克尼尔。虽然你可能不大相信,我想告诉你的是,和你所感受到的直观的一切相反,陛下要创造的不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而是一个……嘿,我还得联系其他人,失陪了。”
麦克尼尔点了点头,木然地跟在奥亚格罗身后,把做好了伪装的对方送走,然后关上了门。在通向二层的楼梯口,莱伊蹑手蹑脚地走了下来,向着麦克尼尔咳嗽了两声。 “你应该试着用GEASS控制他。”
麦克尼尔瞪了莱伊一眼,“这次他没有保护措施,我很轻易地就看到了他的记忆。”
“抱歉,我并不能预判。”
莱伊漫不经心地走到门前,向窗外望去,没能找到奥亚格罗的踪迹。那个男人虽说行事有些高调,又总是来无影去无踪,遍布附近的从前线撤回的士兵就是天然的掩护。“都看到了些什么?”
“一言难尽的东西。”
提到这个,麦克尼尔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他终于知道他在南庭都护府的暴露要由谁来负责了,这环节中的每个人都难辞其咎。想要暂时放纵王双在布里塔尼亚帝国的徒弟们建立的門徒會交流情报以顺藤摸瓜地钓大鱼的机密情报局如此,认为麦克尼尔很可能不会执行任务的奥亚格罗如此,负责倒手情报的赛佛当然也一样,然而如果不是因为王翼阳从一开始就怀疑他,这些布里塔尼亚人根本就不可能主动向南庭都护府方面泄露相关情报。“……不说这些了,我还看到他同一个秘密组织有联系,但我并不确定这个组织的全貌。不过,赛佛似乎在这方面和他有交集。”
“这就奇怪了,他们两个人是敌人,却又说着一样的话。”
莱伊仍然对奥亚格罗和大卫·欧明明似乎效忠于同一个人和同一个理想却暗中敌对一事感到难以理解,“但不管他们有什么谋划,这都是天方夜谭。凭现在的状况,我们根本无法从南庭军的包围中逃出去。”
“去联系赛佛吧,他应该会有更具体的安排。如果布里塔尼亚帝国暗中维持的力量都发挥作用,我想他们还是有胜算的。”
说到这里,麦克尼尔却忍不住笑了,“可惜,他们之间也有不少矛盾……也许是好事?”
毫无悔意的大贵族整天想着把玛丽安娜连着维克多城租界一起送上天以除心腹大患,听上去确实是非常严重的威胁,却并不足以成为玛丽安娜丢下部队逃跑的借口。更何况,踏上战场以来为布里塔尼亚帝国和查尔斯皇帝立下了不少战功的玛丽安娜本人恐怕也不会赞同这个方案。断定就连玛丽安娜本人都不会知情的麦克尼尔认为查尔斯皇帝若想同时保住玛丽安娜的性命和名声就会只将情报告知少量负责执行具体任务的精干人手,比如奥亚格罗,比如似乎同样效忠于某个秘密机构的大卫·欧。达尔顿还蒙在鼓里,这家伙今天早上还和麦克尼尔抱怨说查尔斯皇帝似乎一点都不在乎玛丽安娜和柯内莉亚的性命。 在上次的行动期间,大卫·欧和汉克·迈德擅自脱离战场,跟随柯内莉亚前往地下城区参加对南庭军的阻击战。根据似乎对详情一无所知的迈德的说法,赛佛在部队进入地下后就以柯内莉亚有事邀他前去商讨为名脱离队伍,把阻击南庭军的工作丢给了迈德。麦克尼尔并不清楚赛佛在此期间的行动,他只知道奥亚格罗忽然钻出来偷袭了赛佛并导致大卫·欧变成了某种难以形容的怪物,要不是南庭军那时忽然出现,他和莱伊也无法迅速脱身。 至于为什么连小型樱石炸弹都炸不死变成了怪物的赛佛、保住了性命的赛佛又是怎么逃脱的,他并没有太大的兴趣,毕竟赛佛不说,他就无从入手。 现在,大卫·欧以一种半死不活的状态维持着和麦克尼尔的联系。一方面,赛佛并未被帝国军确认死亡;另一方面,包括迈德和奥亚格罗在内的相关人员都以为这家伙早就死了。在奥亚格罗和赛佛之间,连续多次救过他的前者值得信任,身为来自其他平行世界的挑战者且不打算和他斗个你死我活的后者同样重要。本着左右逢源的原则,麦克尼尔悄悄地在一片混乱中停止了作战行动,他把棘手的任务委托给布拉德利,自己只管维持和这些朋友们之间的联系。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就这么死在维克多城租界。 这一次赛佛邀请他会面的地点是位于维克多城租界中层的一座帝国国教教堂。麦克尼尔一点都不喜欢布里塔尼亚帝国国教会,它实在是太离经叛道了——不,以布里塔尼亚的帝国的角度而言,倒是完全俯首听命的忠臣。那些在EU的公民们和麦克尼尔本人看来都十分不合时宜的落后传统无不受到帝国国教会的承认,而教士们也不知不觉间借此融入到了布里塔尼亚帝国的那种令人窒息的氛围之中。除此之外,帝国国教会在这场战争中发挥的作用也十分可疑,起码麦克尼尔不相信随军教士们仅凭三言两语就能让帝国军士兵们像失去自我意志的机器人一样战斗到死。 聚集在这座教堂外的平民多得惊人,蓬头垢面又衣衫褴褛的布里塔尼亚人虔诚地匍匐在地,向着以帝国国教会的版本解释的上帝和救主耶稣基督祈祷。附近浑浊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死亡的气息,麦克尼尔仅能用这个词来形容那种气味带给自己的感受。要不了多久,趴在这里祈祷的平民也会消失,就像维克多城边缘地区的其他平民那样。既然受了布里塔尼亚帝国的恩惠,就必须和布里塔尼亚帝国共存亡直到最后一刻,如果有人缺乏这样的觉悟,比他们更忠诚的帝国军不介意推他们一把。 迈克尔·麦克尼尔和莱伊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复杂的目光包围中来到门前。士兵们确认了他们的身份后将他们带到教堂里,这里也挤满了前来避难的平民。教士们和颜悦色地说着些开导他们的话,这些温柔的话语完全无法打动麦克尼尔,因为他很清楚,在布里塔尼亚帝国这庞大的覆盖全社会的战争机器下,教会自然也是为查尔斯皇帝所谓的宏图伟业服务的暴力机关的一部分。纵使作为个体的教士有善恶之分,作为集体的帝国国教会仍然人人有罪。 “这里有这么多平民,可咱们附近的平民都消失了。”
莱伊左顾右盼,不禁有些感到后怕,“保护自己的百姓明明是君主的义务吧。”
“你也信这一套吗?”
麦克尼尔诙谐地反问道,“倘若奴隶主愿意完全履行基于某种特定利益关系的契约,他们自己和奴隶都能稍微好过一点……可架不住世上总有人不仅蠢而且坏得透顶。”
几名教士来到两人身旁,上下打量着。为首一人挥了挥手,便有几名教士上前,请麦克尼尔和莱伊跟他们离开。一行人转到教堂后方,进入一间密室,打开了藏在柱子中的电梯。片刻过后,电梯抵达了终点,展现在麦克尼尔面前的是一个规模不大的机库,有成百上千的帝国军士兵和穿着工服的工人、工程师围着机库中的几架飞机忙碌着。 仍然穿着帝国军制服的赛佛就站在走廊尽头的栏杆旁等待着他。一眼看出这些飞机的造型像极了火鹰战机的麦克尼尔没有声张,他和莱伊都保持着沉默,并做好了在紧急情况下接管这座基地的准备。谅赛佛也不可能让基地里剩下的人都不受GEASS的影响。 “来晚了些,中途有事耽搁了。”
麦克尼尔没提自己和奥亚格罗见面的事,只说是按时回去祈祷。这个理由很充分,按照麦克尼尔的解释,那是莱伊为了避免误伤而提前给麦克尼尔下达的GEASS指令。“哦,这还真是惊喜,我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地就将它仿造了出来。让我猜猜,是为了撤离吗?有这种飞机,我们应该能够安全地逃离。”
“你的形容很准确,它确实不是布里塔尼亚帝国自主生产的,而是用我们之前多次缴获的残骸辅之以逆向工程完成的仿制品……赶不上正品,但是其飞行高度胜过皇家空军所有的现役飞机。”
赛佛没有抽烟,只是把未点燃的雪茄放在鼻子下嗅着,“感谢这个平行世界那堪称废物的航空航天技术以及火箭技术,适用于高空作战的武器还没有发明出来,届时南庭军和EU军想要拦截我们就只能拿飞机来撞……或是指望机炮能打准。”
“有谁会被选中呢?”
麦克尼尔在明知故问,他本就从奥亚格罗口中了解到了将被撤离的人员名单,而那些贵客当然要乘坐没法被南庭军轻易拦截的飞机离开。“还要有配套的飞行员……唉,能送出去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赛佛把雪茄放回口袋里,转头看向麦克尼尔,“这就是我今天要把你叫来这里的主要原因。帝国军没有时间测试它们,必须找出最有可能当场掌握驾驶系统和高空驾驶技术的飞行员,你和我都在其中。问题在于,预计被撤离的人当中,有不少是没必要离开甚至继续活下去就会给帝国带来危害的人。好在撤离计划是由我们的人负责的,到时候我们会做出合适的安排,确保某些人永远没有机会活着逃离。”
麦克尼尔深吸了一口气,事到如今他不会以为把主要心思放在防备布里塔尼亚帝国内部人员上是个愚蠢的主意,因为他自己就深受【自己人】所害。站在栏杆旁的原GDI指挥官不经意间地往下方看了一眼,莱伊醒目的白色短发很快就进入了他的视野中。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视线的麦克尼尔满脸笑容地从口袋里拿出一盒香烟,递给了赛佛,后者也并未因其价位太低而拒收。 “看来你已经接受了现实,这对我们两个都有好处。”
赛佛没有回避麦克尼尔那几乎能杀人的目光,也欣然接受了麦克尼尔扣在他头上的保皇派帽子,“诱饵由我们来当,我们会带领不应该逃离的人前往奥布群岛,顺便在那岛上回收些东西……别担心,那也是和我们有关的。”
不太妙。莱伊的GEASS特性已经被赛佛识破了,那么赛佛本来不该允许莱伊随处乱逛——一个只要说上一句话就能让某人言听计从的人活跃在自己的地盘,肯定是个隐患。吃不准赛佛的真实态度的麦克尼尔于是说自己想要近距离参观这些仿制品,得到了赛佛的同意。在下楼的过程中,麦克尼尔才发现这间机库里除了帝国军士兵和工人之外还有不少所穿服装形制同帝国国教会神职人员的法衣相似的黑袍人。赛佛等人以帝国国教会的教堂为掩护的事实让他有理由相信这些人同样以帝国国教会为掩护从事某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既然你已经关注我很久了,想必你知道我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麦克尼尔来到其中一架战机前,他没花费多长时间就意识到这就是当时赛佛从巴布亚抢回的其中一架,因为连受损部位都一模一样,“这件事很重要,我们是没法在连自己的情况都不了解的时候奢谈尽可能地痛击敌人的。”
“这么重要的消息当然不是免费的。”
“我向你保证接下来我会全力配合你行动,这总该足够了吧?”
麦克尼尔叹了一口气,他手头缺乏足够的筹码,“要是你觉得自己没有我也能自行逃离南庭军的追杀,你就没必要来找我了。”
“其实并没有什么过于离谱的秘密。很久以前,我颇为敬重的晚辈兼后来的敌人身上,发生过和你相似的事。”
赛佛停顿了片刻,或许他也在考虑麦克尼尔已经掌握了哪些情报,“……你可能会以为,你是以死去的迈克尔·麦克尼尔为原型而制造出来的克隆人,但那只是表象。仔细考虑一下,即便【亚当斯】们都经历了同样的制造步骤和洗脑过程,也不可能都以为自己会是麦克尼尔。把一模一样的东西灌注到你们的头脑中的,另有其人……你听说过KnightMare的故事吗?”
“听说过,是布里塔尼亚帝国南北战争前后流传的民谣里所说的怪物,我一直以为它们只是当时的人们逃避战争回忆的体现。”
话说到这里,麦克尼尔早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那种怪物是真实存在的,而且造型可能和KMF机甲相似,赛佛在他面前变成了类似的模样就是最好的证据。“……它们为什么会诞生,又为什么会销声匿迹?如果它们一直存在,为什么世界其他地方没有类似的传说?”
赛佛停下了脚步,仰望着两人前方的机头。数名工人紧张地做着检修,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但就算是最高明的专家也无法预测这些未经过实战检验的战机能否发挥出帝国军期望中的作用。 “不觉得奇怪吗?KnightMare留下了传说,但是GEASS却没有。”
大卫·欧那只没有被伤疤覆盖的眼睛凝视着不远处的莱伊,“我想,你也应该看出些许端倪了。GEASS是仅作用于人心的力量,消除关于它的记忆对拥有这种力量的人而言实在是太方便了。”
“那么,KnightMare会留下记录仅仅因为目击者太多了?”
麦克尼尔顿觉啼笑皆非,“好吧,我知道这事很复杂,那我们换个简单些的问题吧。南庭军用樱石炸弹制造那起爆炸很可能就是为了把你消灭,而你还活着。”
“我那时候确实死了,你不必怀疑。”
大卫·欧的发言让麦克尼尔大跌眼镜,“创造我们的人——准确地说,是创造我们的躯体的人——给我制造了新的躯体,又把我的意识扔回了人间。”
麦克尼尔花了半分钟时间消化这句话,“我明白了,这个平行世界存在一个……属于死者的无法被观测的只能被感知的空间,而有人能够从那里直接干预我们所处的世界。”
“回答基本正确,我们称之为GEASS的力量就是那个空间影响人间的方式之一。不同的是,GEASS也只能影响他人的意识,而那个人却可以施加更明显的干预。”
赛佛压低了声音,免得别人听到,“实话实说,这些并不是我很久以前就掌握的消息,而是之前又死过一次之后才明白的。如果你也试一试,就不必我多费口舌了。”
“我更担心李林直接判定我彻底死了。”
“那倒也是。”
听麦克尼尔这么说,赛佛严肃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苦笑,“他也警告我说,没有下一次了。或许我的躯体和属于这个躯体的意识仍将被那个人重建,但我自身却会被抹掉。”
“那家伙有没有对你说过关于我的事?”
麦克尼尔产生了片刻同病相怜的情绪,他和赛佛之间有不少分歧和冲突,但他们同样都是被李林推着向前的——不,这是他们自己选的,只有具备相应意志的人才会参与这场冒险。尽管如此,李林的恶趣味仍然是他们继续生存下去的一大障碍。
“他说,他以为我们会拼个你死我活的……显然,他错了,因为掌握主动权的是我。”“如果掌握主动权的是我,我会这么做的。”
“嗯,我猜你确实会这么干。”
赛佛叹了一口气,“你或许不相信,或许觉得我在胡扯,或许认为我只是在狡辩,但……我希望能找到一个为你我这样的人争取到最大限度自由的世界,或是用自己的双手建立这样的世界。在这一点上,马卡洛夫是个十足的蠢货,他的思维被狭隘而落后的国家观念限制住了。很高兴你不是那种人,尽管你身上存在其他问题。”
“你们两个在某些方面臭味相投真让我害怕。那样的世界会是一个让其他人都窒息的世界。”
“总比让我们窒息的世界好得多。阻止我们随心所欲地战斗的一切个人和集体都该被毁灭,他们是危害我们生存环境的元凶。我们的母语该成为世上唯一的语言,这样世界便不会限制我们。看,你已经被社会驯化得过于顺从了……其实你不必考虑其他人的感受,考虑得太多,你就会失去自由。”
莱伊的到来打断了两人之间的交流,后者称自己想去其中一架战机里参观。大卫·欧爽快地答应了莱伊的要求,又嘱咐附近的几名黑袍人看好麦克尼尔,而后匆匆离开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