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扶光笑着点头，季奶奶也见好就收。 她知道年轻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能劝就劝，劝不动至少也提醒孩子们多注意。 而且季瀛洲的工作她也知道一点儿，深知晏扶光的才华有多宝贵。 按理说这样的人才不该立于危墙之下，但还是那句话，既然是自家的孩子，就有资本决定自己想做什么，无论她想在某个领域发光发热，还是悠闲自在度过一生。 晏扶光在季家过得很愉快，季家二老都是很好相处的人，不会强行让晚辈守什么古板规矩。 大家住在一起有个过年的氛围就好了，至于其他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以至于晏扶光有种错觉，这日子与在沪市也没什么不同。 不过下午季修明回来之后，家里马上热闹了不少。 季鹤卿依然看这个小儿子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但季修明插科打诨一流，两句话就哄得老太太眉开眼笑，老爷子虽然脸还板着，但眼角难免带了些笑意。 晚饭后二老去院子里散步，季修明拉着季瀛洲去茶室喝茶。 季修明虽然自己是浪子一个，但聊起感情却头头是道，而且他跟季瀛洲一向玩笑惯了，说起话来没什么忌讳。 “你这不行啊，我们第一次在纽约见面那时候你就喜欢人家挺久了吧，现在才把人带回家，啧，效率真低！”
这种膈应人的话季瀛洲早有预料，根本不为所动。 “效率低总比负效率好，这么多年你女朋友没有一百个也有八十个，有一个能带回家的吗？”
互相伤害嘛，谁还不会？ 季修明皮糙肉厚，这种言语攻击完全不痛不痒。 “我那是及时行乐，合适就在一起，不合适就分开，对大家都好。”
说季修明是花花公子肯定是夸张了，他虽然有过许多任女朋友，但从来不乱来，也极少有前女友骂他没品的破事儿。 季瀛洲懒得跟他拌嘴。 “今年还是不准备回来？”
说起正事季修明倒是没再嬉笑，把刚沏好的普洱倒给季瀛洲一杯，他沉吟半晌才开口。 “先把今年手上的项目做完吧。”
季瀛洲不由抬头，季修明以前可没这么说过。 这话能从他口里说出来，也就意味着他确实有了回国的决心。 季家在医疗产业也有投资，现在国内最大的高端连锁私人医院季家是最大的股东，如果季修明回国，这一块儿肯定是交给他打理。 季修明从高中起就去了美国，到现在为止已经在国外待了二十多年。 他是季家二老的小儿子，又是老来得子，虽然老人家嘴上不说，但心里肯定是希望他能陪在身边的。 不过性格使然，季修明总不愿意回国就是觉得国内拘束太多，回来之后再想像在美国那样自在肯定是不可能了。 而且回来之后如果当真要管理医疗产业，势必会远离手术台，从他内心来讲也不是很愿意。 当医生虽然累，神经外科又是个肾上腺素随时飙升的地方，但他确实喜欢、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季修明富家公子出身，一辈子没有为身外之物发过愁，所以他能心无旁骛地钻研医术，甚至游戏人间都玩得比一般人纯粹。 而且季修明确实医术很好，年纪轻轻已经是全球知名的神外医生。 如果他回国，医生属性必定会渐渐减少，随着商人属性增加，可以预见以往那种单纯的生活一去不复返。 可人生在世不能那么自私，他自在了几十年也够本了，二老年纪这么大，他也该回来陪陪父母尽尽孝。 茶水微凉，季修明一饮而尽。 “不说我了，你呢，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季瀛洲被他问得不会了，话题会不会转得太快了点？ “我结婚？你这么想当爷爷？”
咳咳咳咳…… 季修明当即呛得一阵猛咳。 是啊，如果季瀛洲有了娃，他可不就成了爷爷辈儿的人么！ “咳咳……那要不……你还是别结了？”
他还不到四十，单身未婚无孩，转眼就当爷爷属实接受不能。 但当不当爷爷季修明可做不了主，反正在季瀛洲这里，如果晏扶光愿意，他现在就能领证结婚。 孩子也一样，只要晏扶光愿意，什么时候都行。 季修明认真想了想，万一这俩人进展飞速，他坐火箭也赶不上趟，说不得他在当爹之前真得先当爷爷。 想一下就头皮发麻！ 昨天照镜子还在欣赏自己的盛世美颜，今天就被迫接受自己随时可能当爷爷，人生未免太过悲惨！ “瀛洲，小叔只求你一件事儿，务必先买票再上车，至少你们先领证，给我个缓冲时间，说不定能赶在你们之前造个娃出来，我真的不想未当爹先当爷，我接受不了！”
晚上睡觉时季瀛洲玩笑似地提起季修明闹的笑话，晏扶光听了微微有些愣神。 她好像从来没有想过孩子这件事， 活了那么多世，她没有过爱人，更不用说孩子。 她从来没有体会过、甚至没有想象过养育一个孩子是什么感觉。 如果，有一个像她也像季瀛洲的孩子…… 也许，应该…… 会是一件幸福的事吧？ 她不知道，也不确定。 晏扶光一直不言不语让季瀛洲有些慌了，思绪一瞬间跑出去很远，他猛地把人抱进怀里，一叠声地道歉。 “我没别的意思，你不想要孩子我们就不生，没关系的！”
双手握住晏扶光的肩，季瀛洲仔细观察她的神色，生怕在她脸上看到厌恶和不耐烦。 双肩上的力道让晏扶光醒神，入眼便是季瀛洲焦急的脸。 她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有种顾不上伤心的难过，还有掩饰不住的惊慌失措。 她伸手抚上季瀛洲的眉眼，季瀛洲急切地抓住她的手紧紧贴在自己脸上。 他有些语塞，有很多话想说，但又觉得只要晏扶光在他身边，无论怎样都好。 “不用对不起。”
晏扶光不知道她此时的笑容有多温暖。 “我只是在想，我们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像你还是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