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身上有诸多疑点,他自会一一查证,可若没有陆韶宣,他和表妹定然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尤其是那场梦里,陆韶宣分明只是一个过客,可如今,他竟娶了表妹为妻!那种感觉,就像是本该属于他的东西被陆韶宣抢走了似的!他不甘心!五公主听了他的话,一时意外,她犹豫道:“他欺负你了?”
见他沉着脸没说话,她一时有些猜测,又想着陆韶宣的夫人与她有嫌隙,便对他夫妇二人心生憎恶。她想了想,神情颇为傲慢道:“不过是个三品怀化将军,对付他又有何难?我若能帮你,你是不是愿意一直跟随我左右?”
柳明棠只恨自己他势单力薄,如今他不得不仰仗五公主的力量,他垂了垂眸子,开口道:“若五公主能让臣如愿,臣愿任凭五公主驱使。”
“好!这可是你说的!”
她胸有成竹道。时间一晃而过,眼看就到二皇子与白大学士的嫡孙女白英大婚的日子了。群臣朝贺,陆韶宣自然也不例外。他带着赫连玉到了二皇子府,府中已然门庭若市。新人拜过天地后,众人落坐。宴上男女分席,陆韶宣尚未开口,赫连玉便说道:“你不用管我,我去新房看看白姑娘。”
她与白英一见如故,近来也偶尔联系,倒也算得上有些私交。陆韶宣点了点头,示意秋实和冬雪好生伺候她,才带着半文去了男席。白英身为白大学士的嫡孙女,身份自然是不低的。可她嫁的不是旁人,是二皇子,那身份在皇室宗妇里也算不得什么。此刻新房里,屋中聚着几位宗妇和贵女,其中包括大皇子妃马氏和侧妃柳明姝,还有永宁郡主等人。赫连玉进了屋便向马氏等人行礼。她不过是三品诰命,眼下能进新房不过是与白英有私交的缘故。“蓁蓁——”白英当场唤了她的小名。闻言,众人有些意外,却也明白,新上任的二皇子妃与陆夫人走得交情匪浅。一旁的柳明姝眼眸暗了暗,赫连玉倒是会钻研,竟与白英搭上了关系!她突然开口道:“表妹原来与二皇子妃这般相熟——”赫连玉疏离地笑了笑,一时没说话。柳明姝也不生气,反而故作恍然道:“也对,二皇子与陆将军交情颇深,你们二人自然是要打交道的。”
这是提醒大皇子妃马氏,陆韶宣已经站到了二皇子的阵营里。果然,马氏一听,若有所思地看了赫连玉一眼。她是大皇子妃,自然与大皇子一荣俱荣,她心里巴不得大皇子登上大位,而她就是皇后。故而在她眼中,二皇子妃白英与赫连玉皆是她与大皇子的劲敌。她看向赫连玉,声音平静道:“陆夫人身体不适,又不能有子嗣,这会儿出现在二皇子的机新房中,怕是有些不吉利。”
先前就有她不能生育的传言传出来,不少人以为只是以讹传讹的谣言,可眼下马氏说完后,不见她反驳,众人才知,原来此事竟是真的。“大皇子妃说的是,是臣妇行事不妥。”
赫连玉并未纠正她的话,反而面含愧意道。白英一见,笑道:“大皇子妃严重了,蓁蓁的身体并非不能有孕,再说,她只是来向我道贺的,哪有什么不吉利?”
从她被赐婚的那日起,她就知道,她以后的路注定了。她是二皇子妃,与大皇子妃终究不是一路人。马氏见她当众呛自己,心有不悦,面上却笑道:“二皇子妃不介意也好,只是子嗣一事尤为重要,可大意不得。”
若她婚后迟迟未有子嗣,赫连玉今日进屋一事便被会传成不吉之兆。到那时候,白英自身难保,自然没法护着赫连玉了。思及此,马氏脸上的笑容真切了几分。“大皇子妃为何会有这般荒谬的想法?子嗣一事与蓁蓁何关?说来大皇子妃成亲数年,膝下也并未有嫡子,难不成也有什么不吉利的兆头?”
白英本想忍一忍,可这门婚事她便憋屈得很,如今怼起马氏,便半分都不肯退让了。马氏被她戳中痛处,心口一噎,竟半响说不出话来。缓了一会儿,她脸色恢复如常,轻笑道:“从前竟是我看左了二皇子妃,也好,既然有陆夫人陪你,那我们便先行离开了。”
话落,她冲一旁的柳明姝等人示意了一眼,才带着宫人离开了。一旁的永乐郡主一脸心事重重,她看向白英和赫连玉,点了点头,才跟了上去。故而新房里只剩下了白英与赫连玉二人。赫连玉歉意道:“早知道我便不过来了。”
白英却起身拉住了她的手,毫不在意道:“不用管她们,就算你不来,我和她早晚也有这一日。”
说这话时,她的脸上竟没有半点新嫁娘的娇羞,反而一脸冷静。赫连玉一时唏嘘,嫁进二皇子府,日后的路注定是艰难的。她有这份冷静也好,至少能护住她自己。两人说了会儿话,眼看宴席接近了尾声,赫连玉想着二皇子也该回房了,便站起来告退。白英也没留她,而是唤来宫人送她出去。哪知道话音才落,屋外传有宫女禀报,说是大皇子请陆夫人过去一趟。“发生何事了?”
马氏追问道。那宫女犹豫地仰头看了赫连玉一眼,才回道:“是陆将军,他不知道怎么闯到了五公主的闺房中,听闻将公主吓得不轻!”
闻言,赫连玉神色微变,她随着宫女匆匆赶了过去。厢房里,五公主掩面而泣,一手拉着二皇子的袖子,一边哽咽道:“皇兄,我真的是没脸见人了!”
她刚刚故意让人将陆韶宣引了过来,自导自演做了这场局。为的便是让陆韶宣没有翻身之地,如此一来,便算是兑现了她答应过柳明棠的承诺。二皇子一时为难,五公主是什么性子,他心里一清二楚,可眼下有宫人作证,他实在不好偏袒陆韶宣,便开口道:“陆将军,此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臣也很想知道——”陆韶宣沉声道。他双眼微挑地看向五公主,疑惑道:“臣出了宴席便碰到了五公主身边的人,说是五公主身体不适,臣的夫人近日一直风寒未愈,今日出府便随行带了大夫,故而一听这话,臣便带着大夫赶了过来,一进屋便听见公主的啼哭声。臣着实疑惑不已!”
“胡说!你哪有带大夫进来!”
五公主出声辩驳道。她让人以赫连玉作铒,引他前来,他分明是上了当,如今却说出这番谎话!陆韶宣并未与她争执,而是将屋外的包大夫唤了进来。包大夫虽只是民间大夫,可他医术卓绝,宫里的太医都略有所耳闻。如今瞧他带着身药香进了屋,一时震惊。五公主更是纳闷,陆韶宣何时带了这么个人?!陆韶宣暗中嗤笑,他不过是带包大夫给二皇子把把脉,哪知道一听蓁蓁晕倒了便关心则乱,若非在紧要关头反应过来,只怕今日就上了五公主的当!“皇妹,原来是误会一场——”二皇子见状,立即下结论道。五公主看了一眼身后的柳明棠,他眼中满是失望,心里一急,哼道:“二皇兄,当真是陆韶宣对我图谋不诡!谁知道他从哪里弄来这么个庸医!”
她从未听过包大夫的名号,便出言不逊。“五公主,草民虽是白身,却也是正经的医药传人,至于庸医这个称呼,草民是万万不敢认的!”
包大夫性子怪异,他从未将皇权放在眼中,如今听着五公主诋毁自己,一时气性上来了。五公主见一个草民也敢顶撞自己,立即唤来宫人张嘴。只是宫人还没来得及冲上来,包大夫便高声报了一串药材名,说完见她脸色一变,才劝道:“五公主,这些药材熬汁确实会产生滑脉之相,只是脉象再像,却也不真正的滑脉——”五公主立时制止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是喝了药汁显出滑脉之相的?众人听得云里雾里,可二皇子和陆韶宣却是懂了,一旁的永乐郡主也若有所思,她立即冲身后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会意,暗自离开了。包大夫并不惧怕五公主的疾言厉色,反而开口道:“草民断然不会胡说八道——”说完看向二皇子:“二皇子若是不信,不如请太医院的院正来看看?”
太医院的院正未必能看得出来,只是若经他提点一番,他自然也能明白过来。二皇子一时犹豫,今日是他的大喜之日,只要五公主不再冤枉陆韶宣,他愿意大事化小。可正在他犹豫之际,屋外响起一道声道:“长宁王到——”长宁王匆匆进屋,径直开口道:“来人,立即去请太医院院正!”
若五公主是假意怀孕,那皇上凭什么让他的永乐去联姻?!“长宁王——”五公主并未将他放在眼里,娇声喝斥道。长宁王置若罔闻,眼中却尽是恼意,他从前果然是太善良了,竟让人欺负到他和永乐的头上来了!赫连玉过来的时候,太医院的院正恰好被拎了过来。她见陆韶宣看了过来,便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