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反应是,襄阳王派人来烧帐本,还挑了个雷雨天来烧帐本?既是雷雨天,这火是怎么烧起来的?他狂奔到官署后面的库房,大雨已经成了绵绵细雨,但仍阻止不了库房的火舌吞没了那些卷宗和帐本。火势很大,人根本近不了。他有些抓狂,“怎么回事?如何还能让人潜进来放火?”
被他抓着的柳昊辰有些懵,“齐大人,你说什么?什么放火?”
齐青木指着那大火,“不是贼人潜进来放火烧帐本,难道是内鬼?”
看守库房的老头听了连忙在泥泞的地上跪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大人明鉴哪!小人一直守在此处,便是下了雨也没合眼哪!小人知道这帐册的重要性,明日就要离开,哪里还敢疏忽大意?实在是天雷啊!是这天雷打在了房顶上,落到了里面,这才烧了起来的啊!”
齐青木身形几乎站不稳,咬牙切齿地咆哮着问道,“你说是天雷?”
仿佛是印证他说的话一般,刚说完,一道雷声响起。小老头点头,“真是天雷啊!否则这么大的雨,哪能走水呢?”
齐青木“哈哈”大笑,“这天下有人贪赃枉法,有人草菅人命。本官代太子巡案,查明实证征治恶人,你却说老天降下天雷毁灭证据?!哈哈哈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猛地一转身,“来人!”
“在!”
“将此人拿下,围住官署!整个官署四周不得走脱一人!”
“是!”
等到大火在雨中慢慢熄灭,清点库房时,发现除了这账本烧得干干净净,其他卷宗由于专业的档案保管放在油纸箱里,竟然连雨水都没沾到几分。实在太诡异了。怎么看怎么像有专人在这十几个帐本箱中浇了火油烧毁的。齐青木大怒,更加不信什么天雷的说辞,连夜将库房看守之人投入监牢,让府尉严刑逼问。可是库房内外查来查去,除了房顶那个被天雷击穿的焦洞以外,门窗一应是锁得好好的,实在不像有人潜入的样子。齐青木他才刚刚领了吏部侍郎之职,这是他彻查有关官员贪墨第一案,竟然出了如此纰漏。为免夜长梦多,他让刑部的人立刻带了嫌犯回京。吏部负责文书,也要有个人跟着回去。他便点了柳昊辰跟随。谁知才走了半个时辰,一行人又重新回到定州官署,说是马儿惊着了,柳昊辰自马上摔下,连腿骨都刺破了皮肉露出来,实在是吓人。只好赶紧就近回定州求医。齐青木一片焦头烂额,一面安排给柳昊辰治伤,一面让人先收押这些人犯。证据被毁了,若是这人犯再有什么好歹,那还真是……他准备过两日查清失火案后亲自押这些人犯进京。一直忙到了下午,看见父王有些佝偻的身影走进来,才一拍脑袋,自己这一通忙乱,将父王回京的事丢到脑后去了。永安王在他面前坐下,喝了一口茶水,脸色有些阴沉。“父王,实在对不住,昨晚到现今发生了太多事,儿子耽误您的行程了。不如,您就先回京都吧?”
永安王叹一口气,“不是你误了我,反而我觉得是我连累了你。”
齐青木奇道,“父王您说什么?”
“失火和柳大人受伤之事,我都知晓,赶路也不急于这一日两日的。我这么说,是我觉得,好像有一双大手,冥冥之中掐住了我齐家的咽喉。”
齐青木失笑,“父王,这不过是襄阳王的阴谋。此案与他牵连甚广,他一定会竭尽全力来阻止我带着证据和人犯进京。同我们齐家有什么关系?”
永安王摇头,“就在刚刚,我收到了庆川老家送来的急报。”
“说了什么?”
“说是……半个月前刚修缮好的家祠,前几天晚上被一场暴雨冲垮了后山,压塌了主祠的一面墙。我们齐家上一代家主,你的祖父牌位被砸裂了!”
齐青木猛地站了起来,“什么?!”
祠堂是一个家族最重要的地方,祖宗牌位等闲移不得。如今竟然被压塌了一面墙,祖宗牌位还被砸裂了?!这实在是大大的不孝,更是大大的不妙。再加上昨晚的天雷之事,齐青木心里有了些波动。他勉强地说,“不是说之前一个月庆川都在下雨?山体连日遭雨侵润变得松软也是有的。家祠的墙体也是年久失修……”其实说到这他自己也觉得说不下去了。因为家祠年年在修,根本不允许出现墙体松动这样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