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声音说道,“你就放心吧,你的娘老子那边,都安排妥当了。”
随即“哗”的一声,水声响起。柳瑟初时没反应过来,细细琢磨了一会,猛然神色大骇,拔腿就往东面跑。东面哪里有水?除了那个园子有个池子外,哪里还有水?可那个园子离这里至少五十丈远。她的贴身丫环见她火急火燎往一处跑去,拉都拉不住,只得跺跺脚,追了上去。柳瑟气喘吁吁地跨过东园子的门槛,眼角瞥见一片衣角转过另一边墙角,也来不及做什么,急急直奔那池子而去。耳边咕噜咕噜的水声一直在响,她心里惊骇一片,那水里的窒息感就好像死死掐在她脖子上一样,她嘴里惊惶地呢喃着,别死,求你别死啊……远远地看见水里扑腾着一些水花,到了池边几乎就要跳下去,一把被吓得魂飞魄散的丫环白夏抱住,“五小姐,你疯了!你这是要做什么呀!”
柳瑟一个激灵,“有人落水了,快,快去救她!”
白夏松了一口气,“原来小姐是要救人,可是您也不会水呀!”
“快快,快去喊人来救人!”
丫环于是大喊起来,“有人落水啦,快来救人哪!”
悉悉索索有人跑来,柳瑟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死死盯着那越来越平静的水面。很快那落水的丫环被捞上来,是外院一个洒扫的奴婢,叫秀云的。柳昊辰也很快过来了,下人们连忙喊来了府医,可是救了半晌,那奴婢还是没能救过来。柳瑟踉跄着倒在哥哥身上,她一路听到那女子落水,然后挣扎的声音,呛水的声音,然后到没了气息,就好像眼睁睁看着一条生命死在她眼前一般,从不甘到绝望,实在是惊骇不已。柳昊辰心疼地搂着亲妹妹,“五妹,你怎会到此处?”
柳瑟张了张唇没有说话。柳昊辰看向白夏,白夏连忙说道,“奴婢也不知,小姐突然朝这园子里跑来,然后就发现有人落水了。”
这时柳夫人一手扶着额上脸上的绷带,满脸憔悴地在婆子的搀扶下走过来了,一脸晦气和不耐烦,“好好的,怎就寻了短见?不知道本夫人如今忙得焦头烂额吗?”
她才受了伤,又要操持国公府新丧大事,真真是心烦气燥,也不知这脸上的伤到底会不会留疤。柳瑟猛一抬头,“夫人怎知她是寻短见,却不是失足落水?”
柳夫人眼中闪过一阵心虚,立刻说道,“国公府的下人,哪一个在这园子里不是走过千百回?怎会失足?”
柳瑟冷笑道,“同样的,祖父日日都在这园子里散步消食,怎会失足?”
柳夫人抚着心口,“哎哟喂,国公爷故去,我们都想查出真相,可是查来查去,不都没个结果吗?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应当把国公爷的身后事,办得风风光光吗?这几日停灵来吊唁的,不是王公便是大臣,没见着你们的父亲连轴转,人都瘦了一大圈了吗?这府里下人这么多,管她失足还是寻短见的,本夫人可没空操这个闲心!来人,将这作乱的小妮子拖出去埋了便是!”
她一番话说完,一甩衣袖,走了。柳瑟大急,眼泪都要掉出来了,看向大哥的眼神仿佛就是在说,“作贼都没有她这样理直气壮的!”
“可是,咱们没有证据,委实是束手无策!”
柳昊辰暗恨,这几日,他将祖父落水当日园子里所有当值不当值的下人全都问了个遍,完全没有可疑的。他知道妹妹异于常人的听力,也相信她一定是听到了什么,才赶过来救人。可这奴婢,到底是晚了一步……那边林墨在大堂吊唁过后,没见着柳瑟,便提出要进来看看五小姐。她不过是小小一个门下侍郎府的庶小姐,只是念着与五小姐有交情,才前来吊唁一番。国公世子柳书远眼皮都没掀,直接让婆子带着她进去了。婆子先是带着她去了留园,没见五小姐,又打听到人在东边园子里,便领着她一路过来。还没进到园子里,林墨便听见柳夫人长篇大论的那一番话,透过园子的矮墙,看见了柳夫人身上带着的几条人命,接着又听到了柳瑟兄妹的对话,立刻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林墨走进园子,见到柳夫人微福了福身,二人擦肩而过。然后林墨几乎用耳语的声音小声说道,“瑟瑟,听我的,先想办法让柳夫人回来。”
柳瑟一个激灵,猛地扑到湿漉漉的那秀云身上,“秀云,秀云,你没死啊?”
还差几步就走到园子门口的柳夫人一听寒毛都竖起来了,转回身看去。柳瑟把耳朵贴上去,大叫道,“秀云,你说什么?”
柳夫人拧眉。柳瑟听了几息,然后惊恐大叫,“什么?你说是母亲让你……”柳夫人一听便大怒,噌噌噌几步奔回来指着她怒骂,“你个小贱蹄子,浑说什么?!”
柳昊辰转身挡在柳夫人面前。林墨心里暗赞了一句,走到了柳瑟身边,然后环顾一圈,低声说道,“咦?那墙后怎么藏了一个人?”
那府医看柳瑟的动作,还以为那秀云真活了,忙上前去诊了半晌,然后摇头。也不知这柳五小姐作什么怪。柳瑟听了林墨的话,立刻跳起来,“大哥,有人在那鬼鬼祟祟的藏着,与秀云的死定有关联!”
柳昊辰立刻让旁边的下人过去把人扭了过来,却是柳夫人身边的秋分。柳夫人见她被反剪了手过来,脸色一变,却是先发制人,“这些天忙得昏天黑地,你这个小蹄子却躲在此处偷懒?”
秋分吓得伏在地上,以额触地,“夫人饶命,奴婢该死。奴婢真不是偷懒……奴婢……”“说!那你躲在此处做什么?”
“奴婢……奴婢是受了秀云姐姐相邀,方才,方才……”“秀云?她约你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