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句话仍是:“人要是恶事做多了,因果不落在自己头上,也会落在儿女的头上。小郭夫人,这秀云躺在这里,不是畏罪自尽,而是有人逼她去死。她死前不甘,把这簪子捞了出来。这簪子,若是被临死之人攥在手上,那可是会沾染上死气的,你们要不要问问看它,到底是谁,害了国公爷?”
一番话,说得小郭夫人毛骨悚然,她强笑着说,“簪子是死物,如何问它?难道它还会说话不成?”
林墨淡笑,暗自运起控金术,“若是有人死前怨气太重,就会留下一丝残念。”
话音刚落,就见那簪子自柳昊辰手中飞起。所有人惊得目瞪口呆。林墨心中暗想,这控金术果然比那瞬移术好用太多,可以对金属物进行精细化操控。她干咳了一声问道,“国公爷,在场众人当中可有杀害您的真凶?”
她这一声国公爷喊出口,所有人都惊骇地看着这簪子,仿佛真的有国公爷的鬼魂附在簪子上面。只见那簪子如人一般竖立起来,朝着林墨点了三下头。小郭夫人吓得跪坐下来,眼睛不由得朝老丁头那边瞟了一眼。老丁头却暗自朝后退去。林墨一个眼风扫过去,老丁头只觉得像一把利刃,一般给自己穿了个透心凉。柳瑟率先回过神来,有些颤抖着声音问道,“祖父,若真是您在天有灵,请您将凶手指出!父亲在此必会为您报仇!”
只见那簪子,慢慢地飞到了小郭夫人头顶上。小郭夫人吓得瘫软在地上。老丁头回过神来,惊恐地向园子门外跑去。下一刻那簪子就像长了眼睛一般,飞速地朝老丁头疾射而去,咚的一声撞击在他的后脑上。柳昊辰反应极快,厉声喝道,“还不快将他拿下!”
几个家丁拥上去,却见老丁头拳脚功夫了得,三下两下把那些家丁趴在地上,朝门外狂奔而去。柳昊辰飞身上前。那簪子比他更快一步,尖头的那一端直接飞刺入老丁头的小腿肚子上。老丁头身子一矮,跌落在地,翻了个身,就被柳昊辰踩住了胸口。柳昊辰双目猩红,把老丁头一路拖着摔在了柳书远面前,“原来是你!你替小郭夫人隐瞒进园的时间,原来根本就是你们合谋把祖父给害死的!”
柳瑟悲伤地说道,“就说祖父身子健朗,还一身武艺,怎么会被这个小妇人给害了!原来是你这个帮凶!”
老丁头看着插在自己小腿肚上的那根簪子,半晌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是我,是我!那又怎样?你们杀了我吧!哈哈哈哈。”
柳书远沉痛地说,“老丁头,你是一直跟随在父亲手下的小百夫长,父亲怜你右手伤了,不能拿刀,才将你收留在府里做个看门人。回到京都城后,又把你也带了回来,父亲对你可谓是情谊深重。你为何要对他下此毒手?!”
老丁头恨恨地说,“情谊深重?当年我若不是为了救他,以身挡刀,伤了筋脉,我的右手又怎么会被废了?我救了他,可不是为了在你们国公府当一辈子看门人的!我原想着等我的手伤养好之后,再上战场挣军功,谁知他却说柳家的下一代要弃武从文,韬光养晦。没几年就回到了京都城来养着,你们是韬光养晦了,我呢?我再没有了机会挣军功!我怎能不恨?我的一辈子,难道就是你们家的看门狗吗?!”
柳昊辰愤怒地说,“你若是想回战场去,可以跟祖父提出来啊!又何必留在国公府里?”
“你当我没提吗?!可是国公爷说什么?说我已是废人,无法上战场。军营里,不收残废之人!”
老丁头眼中有滔天的怒意。柳昊辰觉得自己已经愤怒到说不出话来了,“军中确有明文规定,离开军营时被认定为伤残的,确实不得再应征入营。这只能怪得了祖父?”
老丁头恨道,“什么伤残?那一纸文书还不是只要他一句话说改就改了?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他都不肯帮我办!”
秋分笑道,“哎哟,你这老头可真有意思,国公爷不愿徇私枉法,你就把气都撒在他的身上,还把国公爷给害了?真真是……不过我就想知道,这事儿同小郭夫人有何关系?这簪子头一个,可是指认的她呢!”
小郭夫人的脸上又白了几分,恨不能就此晕死过去,怎么话题又转到她身上来了?她朝老丁头看过去,眼神尽是恳求与焦急,“我……我那日是到园子里来走走,散散心,不曾想却迷了路……”“这个园子统共就这么大,居然也能迷了路,真真是好笑。”
秋分凉凉的说,居然有了一些姨娘的自觉。柳夫人气得肚子都要炸开,看着站在一旁纵容她的柳书远,生生把这口气咽了下去。谁知那老丁头又哈哈大笑起来,“湄儿,你再怎么藏着掖着,你猜他们会信吗?”
这一声“湄儿”出口,所有人都咂摸到其中的滋味儿。小郭夫人更是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老丁头脸上出现一丝鄙夷的笑,“这娘们儿的滋味也就这样了!我睡不了柳家的女人,睡了柳家的小姨子,也不错!”
小郭夫人羞愤欲死,“你这个混蛋挨千刀的!”
老丁头抬头看着天空,呵呵笑着,“我这一辈子,救过柳家的人,也受过柳家的恩;爱过柳家,也恨过柳家;害过柳家的国公爷,也玩过柳家的小姨子。这一辈子,咱值了!”
柳昊辰一脚踹在他的心窝,“祖父当年真是瞎了眼,竟然把你留在身边,柳家养你养了二十年了吧?!白眼儿狼!”
老丁头口中喷出一股鲜血,“二十年?哈哈哈,你们都是老丁头老丁头地喊我,你可知道,我今年几岁?”
柳昊辰真是半句话都不想跟他说,冷哼了一声。